江肆野是被那平稳且细微的呼吸声轻柔唤醒的。意识回笼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刹那间,几分慌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本还混沌恍惚的脑海瞬间清醒,一个念头如惊雷在他心中炸响:他竟然把人睡了,还是个男人?!
怎么可能?他不是早已经死了吗?在那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边界,利刃刺中他的肩膀,贯穿心脏,他因失血过多,生命的烛火就此熄灭。
这时,怀中的人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睡梦中寻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江肆野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那怀中的温热紧紧环住。他的记忆已然完全恢复,昨夜疯狂之后的温情还历历在目。
怀中的美人,生就一张雌雄莫辨的绝美脸庞,那琉璃般的紫色眸子,璀璨夺目,恰似藏着无尽星辰;冰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肆意散落,柔顺地垂在身后。
他还记得,昨夜美人那声声的“雄主”,记得美人白皙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交错纵横,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又诱人的对比。
“雄主”,这是一个江肆野从未听闻过的称呼,他在心底暗暗记下。
江肆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山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幽冷而寂静,石壁上还凝结着层层水珠,偶尔有水滴落下,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这样的环境,对怀中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恶劣。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盔甲与衣物上,那些盔甲冰冷坚硬,散发着金属的寒光,仿佛还残留着战场上的硝烟与血腥。
衣物则凌乱地散落一旁,沾满了灰尘与泥土。江肆野俯身,仔细挑选,最终拿起一块质地较为柔软的布料,轻轻将怀中的人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生怕弄疼对方。
他需要找些吃食,喂饱人在向人赔罪,最好取得原谅的同时,争取一个追求他的机会。
他不得不承认,他一见钟情了,心脏的高频不是作假,更是预兆。
待江肆野走远,阿尔兰瞬间坐起,熟悉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山洞,安心又舒适。杀气在心中蔓延,好样的格雷斯,竟将精神力紊乱的他丢掷绿森,却只为了雄父的宠爱,可惜了,他从来不需要莫须有的。
那个雄虫…他思绪拉远。
江肆野手拎了两只野兔,回来的时候便看见美人穿着大自己很多的衣服,听到动静后径直直的转身跪了下去。
他将野兔和两块生火石随手一抛,赶忙上前去扶,可任凭他怎么用力,却怎么也扶不动对方。
“这是在干什么”
这话让阿尔兰愣了愣,却依旧不为所动。
雄虫恶劣残忍,说不定是要变着花样惩罚他,现在只是想要一个缘由罢了,他想。
阿尔兰声音平稳,不卑不亢地说道:“《雌虫手册》第十二条规定,雄虫是虫族的瑰宝,雌虫见到雄虫需下跪以示尊敬。”
江肆野听着这话,只感觉脑袋一阵发懵,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棒,头晕目眩。什么跟什么啊?!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试图从对方的话里找出破绽。
“可我不是雄虫啊,我是人。”江肆野急忙解释,眼神中满是焦急。
阿尔兰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雌虫手册》第一百三十条规定,未经允许强迫雄虫阁下,将受到雄保会的追杀,必将成为虫族的耻辱,除非得到雄虫阁下的原谅。”
“嘶——”江肆野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彻底没辙了。他望着低垂着眼帘、跪在地上的阿尔兰,只觉得满心无奈,人生第一次感到词穷。他顶了顶后槽牙,心中暗自想着:好好好。
伴随着阿尔兰诧异的眼神,江肆野陡然“扑通”一声跪下。
“咚咚咚”三声巨响。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阿尔兰的脸,留下一个灰扑扑的指印。江肆野嘴角微微上扬,弯了弯唇,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