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志鑫离去的背影,悠悠忙跳起来喊住他:
“喂,朱志鑫!”
男人驻足,没有回头。
“如果你不答应做我的男朋友,我肯定每天都会来找你的。” 女人双手叉腰,一脸得意。
不经意瞥到宿管阿姨诧异的眼神,只觉也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跑走了。“那做你的男朋友岂不是“更”每天都要来?”
在她跑远后,男人侧身,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也浮现了不为人知的笑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平淡的日子像一杯白开水,可悠悠感觉自己每天却过得很充实。
她每天都信守着诺言……
现在的她只要一得空,就出现在朱志鑫的身边。她会在他去画室画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他;
出现在操场上看他打球,陪着他一起去酒吧打工;
在食堂吃饭时,公交车上还是会说个不停;
更多的时候,
是她在说,他在听。
她在闹,他也会不自觉地笑。她的身影陪着他出现在食堂里,宿舍楼下,画室里,公交车上…仿佛无时无刻都在…
朱志鑫好像也逐渐适应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放学后,他居然会在教学楼的那棵大树下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张熟悉的身影。
他已经会记得在这个女人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放缓自己的脚步。
他甚至还会在宿舍楼下没看到她的时候,重新回去,过会儿再下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可他始终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
………………
这天早上,司悠悠一觉睡醒就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嘴巴里又苦又干,头也晕乎乎的。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倒杯水喝,可只觉得头很沉很沉,只好静静地半躺着,刺耳的咳嗽声、鼻涕声吵醒了彩凤。
“怎么了?”彩凤看着司悠悠满脸通红,微闭着双眼,小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但是彩凤一眼就看出她不舒服的样子,一脸担忧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头有点晕…可能再躺一下就好了。”
悠悠有气无力地回答,嗓子的痛让她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完全丧失了往日的活力劲。
彩凤见状,赶紧起身摸了摸她的头。
“天啊,你身上好烫啊!”
说完,她马上给悠悠倒了一杯热水。
司悠悠本就口干舌燥,她接过水,“咕噜咕噜”几口就喝掉了,喝完水后,她感觉嗓子里舒服多了。
可全身还是毫无气力,连说一句话都费力。
彩凤慌忙把她扶着躺好,给她盖紧了被子。又叮嘱道:“你不要下床啊,我现在去楼下帮你买点药,顺便去帮你请个假,你就在床上好好休养。”
司悠悠微闭着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最近换季,外面很冷,班上流感的同学非常多,没事的,这两天就先不要下床见风了,有我在呢,很快就会好的。”彩凤出门前又不放心地安慰着。
“”嗯,知道了…”
悠悠看着彩凤担心自己的样子也感动不已,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她们早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姐妹了。
彩凤走后,悠悠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她只感觉自己一会儿冷的打颤,一会儿热的冒汗,浑身仿佛无数只小蚂蚁在爬来爬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正在喊自己。
她将眼睛只能尽可能眯成一条缝。
看到是彩凤那张担忧的脸出在自己眼前,心里顿时暖暖的。
彩凤扶着她坐了起来,连忙冲好了药喂她喝下去,又给她拿了几个黄色的胶囊。
“有点儿苦,你就着水喝下去。”彩凤心疼的说道。
“没事,”司悠悠用力将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
“从小到大我药吃多了,更苦的药我都吃过,吃别的药就不觉得苦了。”
悠悠小嘴煞白地说道。彩凤本还想问她为什么小时候药吃的多了,可抬眼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和沙哑的嗓音,话咽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只得说:快好好休息,别多说话了。”
司悠悠吃了药,彩凤又给她喂了几口粥后,她感觉舒服多了,但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睁开了酸涩的眼睛,感觉身上舒服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
彩凤看到她自己坐起来了,脸色也有所好转,也高兴起来。
“彩凤,我睡了多久啊…” 女人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睡了六个多小时,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吓得我都没敢离开!”
彩凤吁了一口气,仿佛心口的石头落下了。
“哦,对了,中午林尘和辣椒也一起打电话来了……”彩凤像想起了什么。
“你没说我发烧的事吧?”司悠悠满脸愁容。
“我怕他们演戏分心,就没多说,只好说你出去买午餐了,他就没说什么了。
然后我又和辣椒寒暄了几句,辣椒说她的戏会提前半个月结束,林尘还要晚一点,但是她打算和林尘一起回去。”
彩凤不慌不忙地说。
“那就好,林尘要是知道她发烧,肯定会拍戏分心,搞不好还会请假回来。”
她太了解他了,从小他就是这样。
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
“小时候有一次和他打架我晕倒了,然后就请了好久的假才返校了,把他吓坏了,再也不敢气我。”
半晌,悠悠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一眼时间,“天啊,已经下午2点多了!
彩凤一脸疑惑,“怎么了?”
“我中午没去艺智楼,朱志鑫会不会一直在等我?”
想到这儿,悠悠立马起床,准备洗漱出门看看。
彩凤无奈白了她一眼,又把她拉回到床上:
“现在都几点了,你觉得朱志鑫还会在等你吗?!姑奶奶,你今天就给我好好休息,你感冒还没好呢!”“你快别拦着我了,朱志鑫肯定还在等我。”她慌乱中拉住彩凤的手,满眼哀求。
“这个时候,他都在上课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彩凤只好给她出出主意。
“我没有他电话。”司悠悠支支吾吾。
司悠悠只记得有一次她是找他要过手机号码。
那时他淡淡地回答她,“我没有要联系的人,用不上。”
“你快点躺好休息,像朱志鑫这种男人是不会主动等一个女人的,等晚上好点了再去也不迟啊。”
彩凤打断了她的思绪,再次宽慰道。
“可我都好了……”司悠悠仍旧不死心。
“这是假象,等退烧药效过了,晚上还会烧的。快躺下,你要是再发烧了,我明天还得跟你一起请假呢。”
是啊,彩凤今天照顾了自己一天,也很累了,如果自己又生病,那又得再麻烦她了……
看着彩凤急切而担忧的眼神,她只好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饭。”彩凤看到她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放下心来。
“今天可冷了,你可千万别想着出门啊。”彩凤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不出门了。”听着悠悠信誓旦旦的保证,彩凤才放心离开了。是啊,彩凤说的也没错,像朱志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等我…
应该还会庆幸我今天没有缠着他吧……
这样想着,她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彻底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等彩凤回到寝室,看到悠悠果然在床上躺着好好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彩凤一边拆着打包袋,一边对着司悠悠说:
“这个时间段呢,食堂很多窗口都关了,你这不舒服的,只能吃点儿清淡的,我就让人给你下了一碗鸡汤面,快趁热吃吧。”“嗯…彩凤谢谢你。”
悠悠抬起那双亮亮的双眸,眼中似有一池清泉。
“哎呀,咱们姐妹之间以后无需言谢,以后都有互相帮助的时候。”
彩凤忙摆摆手,随即来到了床边,扶着司悠悠起身吃饭。
悠悠拿着筷子,感觉没有往常的食欲了,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感觉嘴巴里还是干干的,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彩凤看到后,又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眉目蹙紧:
“好像又有点儿烧了,你快躺下,我再去给你冲点儿药。”
听彩凤这样一说,司悠悠是感觉自己好似全身发烫无力,走路都不稳了,仿佛踩在了棉花上,头重脚轻。
彩凤赶紧扶着她上床边躺好。
悠悠看到彩凤又在帮她拿药,烧水…忙碌的背影让她为之动容。
鼻尖微微一酸:“彩凤,要不你还是不要照顾我了,我自己吃药可以,我怕给你也传染了……”
“你放心好了,我从小抵抗力就强,你要是真担心我,就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这几天就好好休养,知道吗?”
彩凤仰起头,温柔地笑道。
“恩…好的。”
悠悠也挤出笑容,千言万语堵在心口。
悠悠吃了彩凤喂的药,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回国后多少次,朱志鑫会独自驾车来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江面,他闭眼侧目,那些美好似乎近在眼前!
他本就一个孤独的人,她像朵小太阳花带给自己那么多的爱,治愈了他冰封的内心,可为何要残忍的将他抛弃…
他还记得第一次误会悠悠离开他时,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他是多么惶恐不安啊…
现在一分别,就是九年了…
司悠悠,这九年来,你可曾知道我是如何度过的呢?男人颓废的望着这个江面,眼底的恨意似乎要吞噬了所有……
艺智楼下午5:00
一放学,朱志鑫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他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反复在那棵树下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没人知道这个孤傲冷峻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什么,此刻在想什么……
等了一个中午她没来……
晚上也没有过来……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男人的眉头一皱,他像个孩子一样,眼底流露了一份担忧与不安。
一直待到太阳落山了,他才失魂落魄地来到了食堂里。看到她最爱的排骨盖饭的窗口围满了人,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直到最后一个人买完离开……直到窗口关上了门……
朱志鑫彻底慌了……
恍惚间,他发现自己连这个女人在哪个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开始惶恐不安,如果她再也不来找他了,他该去哪里找到她?
这一刻,朱志鑫开始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了解她更多一点。
他居然把她的陪伴当成了自以为然。
原来的他还不懂什么是爱,现在才明白“爱”应该就是心里的悸动。
可这个女人不是说没做他男朋友之前会天天过来找自己的吗?
果然,想要离开自己的人都是悄无声息的。
朱志鑫像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无声地闭紧了眼睛,任凭悲伤在心里默默化开……
朱志鑫魂不守舍的走在校园里,重温着和她的种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这个女人并没有消失。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笑脸,仿佛听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声……
他只能默默闭上双眼,想要离近一点,只发现他想抓住的东西竟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回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侧目,她还是不在……
他默默上楼,只期待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喊一次,“等一下,朱志鑫!”
他静静回头,怔怔地望着远处。
今晚的风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那股儿凉意袭满全身,夜色如水,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孤寂的路灯和他的影子愈发让他孤独。
还是什么也没有…是不是没有期待,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如果一开始就想过离开,那为什么要靠近我? 朱志鑫眼底寒意逼近…
此刻,他像抽了灵魂的木偶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寝室。
室友们看到朱志鑫这么晚回来,还没嗅到危险的气息。
小姜忙笑着打趣道:
“和你那个小女朋友去哪约会了啊?这么晚才回宿舍。”
另外两人也假装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
其实,最近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在他们眼里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偶尔会在听到大家讲到好笑的事情和他们一起笑,会和班上的同学们在一起打打球,甚至有时候会倾听他们的谈话,给出回应…
他们更喜欢这样的朱志鑫。
因此大家今天也就无意和他开起了玩笑。
他们哪知道今天是踩到地雷了!
朱志鑫现在没有兴致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他冷漠无情地瞪了小姜一眼转而落寞地走进了卫生间。气氛糟透了,压抑得让人都不敢喘气。
只听见卫生间里马桶冲水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几个男生几乎一起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朱志鑫眼底的寒意,让大家心底生出畏惧…落寞的身影,也让人忧郁。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朱志鑫。
如果说以前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那今天大家才感受到了什么叫阴冷…
小姜对着其他两人比划着手势,像打着哑语道:“是不是…失恋啦?”
“不知道,但有点像。”另一个人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再点点头表示赞同。“应该是的,脸这么黑。”在他上铺的兄弟手指卫生间的方向轻声回应道。
“砰”的一声,门后出现了一张沉默,阴郁的脸。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大家相互瞟了一眼,不谋而合地同时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
空气中只剩下此起彼伏地呼吸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个系,该去哪儿才能找到这个人?”
沉闷的气氛突然被打破,大家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把头从被子里默默伸了出来。
睡在朱志鑫上铺的兄弟抬起眼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是…是谁问的?”
大家纷纷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朱志鑫被他们看得心里一紧,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回话。小姜最先反应过来,但有点儿迷糊:“这个…那个…对了,你是问的什么?找不到谁?”
“哎呀,他是说如果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个系,该怎么样才能找到?”
住小姜下铺的男人对着上铺无奈白了他一眼。“女人?是那天闯我们寝室的“女将”吗?”
小姜茫然问道。
朱志鑫咬牙瞪目,我有说女人吗?他们怎么知道我问的是“她”?
他开始有些后悔问他们。
“那怎么可能找得到!” 头顶上方冷不丁的冒出来。说完后,住在朱志鑫对面的小姜和他的下铺一齐侧过头。
他们突然看到了朱志鑫脸上的阴沉,那目光似今晚的月色般冷寂,便默契的不再开口。
只能再一次默默盖上被子,这次把头都蒙了起来…
寝室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沉闷的呼吸……朱志鑫上铺的兄弟不解,仍然不知死活地解释:“我们学校好几万人,你连人家的名字,甚至哪个系都不知道,这不是大海捞针嘛!”
这个室友说完坐了起来,怅然地看着他俩怎么又没了动静。
寝室里窒息的氛围让这个兄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几万遍……静静躺了下去不敢再多说。
朱志鑫怔怔的坐在床边,眸光黯淡,若有所思,“大海捞针”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他。
可为什么之前总感觉见到她这么容易?才明白那是她一个人的奔赴…自己得到了她的温暖,却吝啬地连一米阳光都不曾照耀过她。
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书桌上,女人正大口吃着泡面,活泼可爱的样子还依稀在目…
这才离开一天,朱志鑫就开始发疯似的想她…
再等等吧…也许明天她就来了,会继续拉住自己的手袖解释着自己没来的缘由…
这样想着,男人眸光微动,心底好似多了一丝期待。
…………
立冬了,清晨,朱志鑫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昨夜仅存的那片落叶也凋零了,万物都失去了生气。
他给自己披上了一件棕色长款棉服,深色牛仔裤,仰起头,幽深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侧身往屋外走去。
上午的课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中午,他忍不住停下画笔,像想起来了什么,看了眼时间,便收拾好一切,匆匆往楼下赶…
今天是周五。
他记得那个女人每个周五的时候总是会早早的出现在那棵大树下等他。
他想起好几次收拾晚了,她总会撅着嘴不满道:怎么才出来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想到这儿,他下楼的脚步不由得更轻快起来。
他已经想到100种她在那棵树下灵动的样子了。
可当他再次站在那个台阶上,用期待的目光向那棵大树看去,眼底的光芒缓缓褪色……
内心的失落……失望…
再一次像海浪般向他袭来…使他无法呼吸。
朱志鑫突然发现那棵大树上的树叶不知什么时候都脱落了,光秃秃的树枝那么凄凉,仿佛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恍惚间,他记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每天在学校门口的大树旁,等他放学。
小小的他一出校门,妈妈就站在树下,笑着看着他向她跑去……
可是有一个晚上却没有再来接他,他就这样等啊等,等的天都快黑了,妈妈也没有来接自己……他无助地哭了…
他边哭,边自己往家里跑去,他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路,还在路上气呼呼地想:“哼,等到家了一定不理她了!”
可是等他回到家,只看见家里围满了人,自己最爱的妈妈正躺在床上,无论他怎么摇她的胳膊,她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恐惧像一条巨蟒般缠紧了他,他害怕地畏缩起来,甚至连眼泪都忘了流下来。
救护车抢着把妈妈带走了… 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没有人有时间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他……
妈妈走了,只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封彻骨的遗书…
她在遗书里说她爱我,爱我还会离我而去?那时的他不懂,恨意却在心底萌发……
想到这儿,男人攥紧拳头,眼底的恨意愈浓…
…………
立冬了…
司悠悠昨个夜里梦了又醒,醒了又昏昏沉沉睡去…
汗水不知不觉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和头发。
迷迷糊糊中有个人正温柔地擦拭着自己每一寸肌肤,她如同脱水的鱼儿,享受到了半刻的抚慰…
她只记得夜里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梦见朱志鑫正倚靠在艺智楼的那棵大树下,仿佛在等着一个人,深邃的眼眸透出深深的绝望…
她很想走上前抱住他,可什么也抓不住…她缓缓睁开眼,看看雾蒙蒙的窗外,再没有明媚的阳光那么刺眼,她不禁感慨冬天已经来了…
彩凤早已醒来,看到她呆立着,忙走了过来,拿着温度计走上前去测测她的体温,又拿手背试试她头上的体温。
“还好,总算不烧了…”
彩凤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司悠悠抿了抿干巴巴的嘴角,似是欲言又止。
彩凤马上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蹙眉道:“没完全好之前,不要老想着出门。”
司悠悠内心总是惴惴不安,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真想尽快好起来,去找宋知意。
可自己也清楚,虽然退烧了,头痛也有缓解,但是身体还是乏力的很,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来。
算了,今天好好休息一天了,等明天再去吧!
吃了彩凤递过来的药,她又上床躺下去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拿本书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彩凤看着她今天的状态不错,也长吁了一口气。侧过头不放心说道:“我今天只有半天假,你下午在床上好好休息,药我都替你放在你桌上了,水也是烧开的,你可千万不要乱跑再着凉了啊…”
“嗯,知道了知道了…江彩凤,你现在快和我妈一样了。”司悠悠笑着打趣。
彩凤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室友一场,她也早已经把这个女孩儿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了。
她身上的正义感和她勇敢追爱的勇气像一朵明媚的向日葵般灿烂。
“对了,彩凤,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司悠悠迟疑地说道,眼底的哀求让人不忍拒绝。
记忆里,悠悠记得自己总是主动的那一方,年少时的喜欢很懵懂,总是那么不顾一切……
那几天她病的很重…
有几天没有见到朱志鑫了……
记得那次下午的时光很长,可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寝室,也有点儿百无聊赖。躺久了,已经浑身酸痛。
只好捧着书下了床,倚靠在窗边。
她静静凝视窗外的风反复吹着地上凋落的树叶。
就像自己对他的喜欢,好像不管如何反复靠近,最后还是依然如故。
虽然屋内窗户紧闭着,她还是感觉外面的寒风正在往她的衣袖里钻,不由得瑟瑟发抖…
站了一会儿,又往被窝里钻去。
躺在床上,她也忍不住在想。
这个时候的朱志鑫,在干什么呢?
他有,像我想他一样在想我吗?
随即她又不自信地摇摇头,觉得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自幼,她就是一个乐天派,任何让自己觉得不开心的想法她总会摇摇脑袋,让那些阴霾消散,停止去想…
因为,她还是愿意相信朱志鑫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所以,她让彩凤一放学就去那棵梧桐树下,帮自己找到朱志鑫解释一下。从演艺楼到艺智楼跑着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他每次收拾画具都很慢。
她每次都能等到他出来…
她深知,朱志鑫一定会在那里等她…
想到这儿,她怀揣着期待,满足的笑了…………………
许是命运的玩弄,朱志鑫一下午创作的灵感都不佳,虽然画笔在手,脑袋却空空的,什么灵感都捕捉不到。
他因惆怅皱起了深深的眉头,只好举手和导师示意一下,便收拾好一切,提前回去了。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不想再听到下课铃响起的瞬间,突然看不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当时的他想,
如果是这样,不如提前离开,心里也就不会有任何期待了。
他垂眸默默从那棵梧桐树下走过,渴望遮住眼底失落的色彩,仿佛已经接受了那个女人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命运总是这般捉弄。
可怜的彩凤一放学就跑了过来,她干巴巴地站在了那棵梧桐树下,左盼右望。
之前新生晚会上,她见过朱志鑫,他是人群中耀眼的存在,如果他真在这里,她不可能不认识。
可她一直等到这栋楼里的人全离开了,也没等到那个人的出现。
司悠悠不是说他肯定会在这棵梧桐树下等她的嘛?
可这树下除了我,哪还有其它鬼影子。
江彩凤越想越郁闷。
天越来越暗,风肆无忌惮的吹着,吹得她的脸像针扎的一样疼。
她颤着身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离开了这里,再去食堂打包了一些晚饭,就匆匆赶回去了。
刚回到寝室,彩凤就气呼呼的大倒苦水:
“我就说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等你嘛,我听你的,一放学就跑去那树下等着。”
彩凤放下手中的饭,并将它们打开,继续道:“我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啊,都快冻死我了,都没见到那男人的鬼影子。”
看着彩凤委屈的样子,自己的心里愧疚极了……
朱志鑫居然真的没有在等自己。
她懊悔自己为什么总是自作多情,以为别人会把她放在心上……
是啊,像他那样的人,可能巴不得我不在。
这样想着,她接过彩凤递过来的饭,头也没抬就扒拉扒拉的吃了起来,愤怒的火苗充斥着自己的胸腔。
彩凤看了她的脸色,心里一惊,又只得帮着安慰起来。
“可能是放学人太多了,我没有注意到他,等你明天好了,自己去吧……”“可我以为他会像我等他那样,在那里等我的…”
说着说着泪水不由的滑落,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嘴巴里含着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思念……夹杂着些许情绪与不安…
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总会让自己流这么多眼泪呢?
“唉……”彩凤无可奈何,只能放下筷子轻拍着她的后背。
心想:又是一个和她一样为情所伤的女人。
不过还好,她已经走出了那段阴霾了,至于自己的好姐妹嘛,她也只能摇摇头,也不知道她还要多久才能幡然醒悟…
夜里,听着彩凤的床边传来的呼吸声,还夹杂着轻微的呼噜声。
看着彩凤睡着的样子,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些愧疚。
她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一下吃剩下的餐具,打扫干净后,随即也躺了下来。
窗外的风还在呼呼刮着,光秃秃的树枝在这场狂风中瑟瑟发抖。
许是今天白天睡的多了,到了晚上反倒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思绪飘零…
天渐渐黑了起来,过了会儿,她似乎听到了雨水嘀嗒嘀嗒地打在窗户上,伴随着大风呼呼吹着,沙沙作响。
透过朦胧的窗面,狂风中,窗户在雨水的拍打下,瑟瑟颤颤,雨滴顺着窗外的玻璃不断落下,就像风婆婆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怎么突然下雨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内心很是不安。
今天是周五……
每个周五晚朱志鑫要去“星夜酒吧”兼职!
还没等自己来的及细想。伴随着轰隆一声,砸在玻璃上的雨滴越来越密。
她惊慌地看着窗外,狂风骤雨无情地拍打着窗面,仿佛随时要冲进屋内。
“这么大的雨,他带伞了吗?!”
想到这儿,她立即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和鞋子,手拿着雨伞,临走时转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彩凤。
小小的身影还是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风雨中……
夜幕下,密密的雨丝冰冷而急切地瑟瑟飞掠,夜里的风也像刀一般锋利,割的自己全身的肌肤都疼痛不已…
她感觉今晚的天气比那男人的心都冷……
不过此刻的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想尽快找到他…
她很想他…
并且控制不住的担心他…
她不敢跑的太快,手上的雨伞连同她自己仿佛都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吹翻。校园里的某棵树上,随着最后一片树叶的飘落,把那些蛰伏在这个秋天里的美好,全散落在这场雨雾里。
她继续往前奔走着,太想见到他了!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上已全被雨水打湿…悠悠终于来到了学校门口,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走了有半个多小时。
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平时这个时间段校园门口还是有不少同学和情侣的。
但是今晚的学校门口,冷清得可怜,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看起来也都很匆忙的模样…
她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准备拦个的士。
真是天公不作美,都没有空车从这里经过。
终于,前面来了一辆空车,她慌乱中急忙招手,俨然忘却了手中的雨伞,不一会儿就被风卷飞了…
悠悠在慌乱中去捡雨伞,突然一个趔趄,她猝不及防地摔倒了。
她立马急切地从地上爬起来,全然顾不上自己全身湿漉漉的泥水,继续朝着司机招手。
可这司机仿佛没看见她,直接将她越过。
带走了她身后的那对情侣…还溅了她一身泥水…
此刻她的嫩粉色羊羔毛外套已经面目全非…灰蓝色的紧身牛仔裤也湿漉漉的,沾满了泥…
雨伞也被吹坏了,只剩下一半可以打了…
只能将就着用了。
司悠悠此刻欲哭无泪,心里大骂着这个司机不讲武德…
雨滴沿着手中的雨伞滑落,像一滴滴停不下来的泪珠……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等到了一个愿意带着她的 的士,这个司机师傅看起来人很憨厚,胖墩墩的一脸和善的样子。
司悠悠刚一上车,司机师傅就急忙打开空调,又递给她一个干毛巾,让她把身上擦擦,还对她嘘寒问暖…
这让她从这个司机师傅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
司机师傅看了她一眼,和善地说道:“小姑娘,这么晚出来去哪儿?很不安全哦。”
她对司机师傅说:“我是去星夜酒吧找一个人……他晚上在那里兼职。”
说完又一脸委屈道:
“我是去给他送伞,可是伞在路上也被风吹坏了……”
司机师傅对她表示同情,一脚油门道:“小姑娘,你抓紧车上的把手,我一定安全给你送到。”
这个司机师傅的车开的又稳又快,她感觉身上还没暖和起来呢,就到站了。
她下车后连连点头道谢。
师傅摆摆手,又消失在了这片雨雾里。
悠悠下车后,这场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只能又打上了那把已经坏了的伞。
来到目的地,隔着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灯火通明。
悠悠只好侧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上面布满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让颜色更鲜艳了。
身上的牛仔裤也是湿漉漉的,紧紧扒在身上很难受。
长长的发尾还在滴着雨水,兴许是风吹得久了,头也晕的厉害,仿佛到了晚上又在烧了。
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她想尽快找到宋知意。
推开酒吧的门,外面冷得像掉进了冰窖,可这里却温暖如春,里面的酒醉灯迷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外面彻骨的寒意。
不管外面的环境多么恶劣,来这里消遣的人还是比比皆是。
服务员和调酒师小哥早就认得她了,一看到她进来就向她招手,可今天身上的窘迫让她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员走了上去,颔首笑道“又来了啊,今天还是老规矩?”
司悠悠后来跟随朱志鑫过来都不敢再喝威士忌酸了,后劲太大,只让调酒师给她调个度数最低水果酒,也就浅浅喝个一杯,最重要的是找个显眼位置看那个人演出。
她淡淡一笑,摆手回道:“不了,今天不要酒了,有没有…热茶啊?”
“茶?”
服务员小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感冒还没好呢。”司悠悠指指自己的嗓子一脸无辜。
“好的,我去给你安排吧。”服务员拍拍胸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