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的重量

顾明深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喉结艰难地滚动："你说你是......小安？"

薰衣草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我望着不远处随风摇曳的紫色花浪，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成完整的画面——三年前的暴雨夜，姐姐小满把最后一件救生衣套在我身上，我们乘坐的观光车正以诡异的角度卡在悬崖边。

"叮——系统强制提示：宿主林小安，记忆修复进度98%，请在三分钟内完成最终确认。"

机械音在耳畔炸响的瞬间，顾明深突然松开手踉跄后退。他西裤口袋里滑落的老旧怀表弹开表盖，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照片——穿着白裙的少女耳垂光洁，正是此刻站在我们面前的"小满"。

"你早就知道。"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咖啡厅那次，你说'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其实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喷姐姐惯用的香水。"

顾明深背脊猛地绷直，喉间溢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他转身揪住"小满"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当年救援队打捞了三天三夜，小满的遗体明明......"

"顾先生，您真的确定那是小满吗？"一直沉默的"小满"突然轻笑，指尖抚过耳垂的痣，"毕竟当时找到的，不过是件染血的连衣裙而已。"

我浑身发冷地看着她撩起衣袖，小臂内侧有道狰狞的疤痕——和我锁骨下方的一模一样。那是七岁那年我们偷玩裁布剪刀留下的，当时姐姐慌张地捂住我的嘴："不能说哦，不然妈妈会把我们送去医院分开检查。"

"不可能......"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木栅栏，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疯狂闪烁。原本粉色的任务栏变成刺目的血红，跳出一行不断倒数的数字：02:59、02:58......

"警告！记忆修复即将超时，请宿主立即确认身份。"

"小满"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想起来啊小安！那天你被推出车外时，我往你口袋里塞了什么？"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冰凉的雨水中，姐姐颤抖的手指将沾血的发卡塞进我外套口袋，那是顾明深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观光车坠落的轰鸣里，她最后的微笑比薰衣草还要温柔："要连同我的份，好好活下去......"

我颤抖着摸向随身背包的夹层，金属冰凉的触感刺破指尖。当那枚镶着紫水晶的蝴蝶发卡出现在掌心时，顾明深仿佛被人迎面重击，猩红的眼底泛起水光。

"叮——记忆修复完成。宿主真实身份：林小安。主线任务变更：以林小满身份存活，剩余时间：7天。"

机械音落下的刹那，普罗旺斯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无数数据流在云层中穿梭，组成巨大的倒计时悬浮在天幕之上。原本真实可触的薰衣草开始像素化崩解，露出底下漆黑的代码深渊。

"这是......"顾明深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紫色光点，那些荧光在他掌心聚合成熟悉的系统界面。

"欢迎来到第327次轮回，顾先生。""小满"褪去温婉假面，瞳孔中流转着幽蓝的数据光，"您用全部资产兑换的重生系统出现严重BUG，导致小满的意识被困在时空夹缝。唯一的修复方式，就是让继承她记忆片段的妹妹重新爱上您。"

我踉跄着后退，背后撞上冰冷的金属栏杆。那些暧昧的心跳加速、那些莫名的熟悉感，原来都是被预设的程序。顾明深苍白的脸在数据流中明明灭灭，他伸手想抓住我，指尖却穿过我逐渐透明的身体。

"当记忆完全复苏，真正的林小满就能......"

"我不要！"我嘶吼着拍开那些缠绕过来的数据链，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发卡的水晶上，"凭什么要姐姐用这种方式回来？凭什么让我当她的替身？"

倒计时突然停滞在00:07，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震颤。顾明深在崩塌的地面中艰难地朝我伸手，西装被数据风暴撕成碎片："不是替身！那天在花田里，我真正想牵的其实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化作漫天星屑，最后凝成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新消息：「明早九点，会议室见。——顾明深」

薰衣草的香气从电脑旁的香薰机里飘来，我怔怔地望着文档里写到一半的广告方案。工牌上的名字清晰可见：林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