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骗术》男配·孙霜的第一人称:
当我还是幼儿园中班小孩子的时候,有一天下午5:00放学了,本来应该接我回家的奶奶有事情,而平时在外面上班的父亲母亲更是不可能按时来接我,老师说我父亲打电话要我先和我的同班女同学小李一起在学校里面玩一个小时,等下午6:00左右我们的父亲就会来接我们了。
那是一个六月份的下午,外面下大雨了而教室锁门了我们这样家长不能按时来接的孩子只能一起跟老师去教师办公室等家长,学校体量很小办公室里面就我们两个孩子加上四个放学后继续办公的任课老师。
我看见5:40左右雨越来越小了,最后天晴了,夏天的骤雨就是这样的。
然后,这个时候小李的父亲先来接她了,他和小李一样是棕发,且发型明显是上过发胶有形不塌的,穿着灰色西装套装、皮鞋,还戴着常规的绀蓝色白斜纹领带和一个金属领带夹,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塞着,身高目测180cm左右体型中规中矩。
我觉得李先生看上去是比较和善比较谦虚的,毕竟我那个时候就见过很多一眼看上去面相的恐怖的成年人。
父女二人走时我看李先生没有蹲下来牵小李的手或者给小李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也没有给小李拎书包(小李是很自律很聪明的孩子,她不用老师和大人提醒也知道转身自己拿书包),更没有蹲下去伸手抱起小李顺便让女儿和自己玩骑脖子的游戏……李先生没有两边的胳膊。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一起走在湿漉漉的上面的粉笔涂鸦已经被洗刷了一大半的水泥地时,我父亲也出现在挂着稀疏小朵粉红蔷薇的黑铁栅栏外,我得自己跑出去。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根本没留意过和我没什么接触的同学们,更别提仔细观察他们的家长了,有一些自己心目中的未解之谜那就让它们继续当未解之谜吧,人应该是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的。
我现在当然是不记得小李具体叫什么名字了,只是依稀记得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生,留着很多小女孩都会留的齐肩短发,刘海也是最常规的齐刘海,她平时不扎小辫子也不太戴发卡之类的头饰。
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记得小李的其它信息,但是我记得有一些同学会因为我长得比同龄人更高更壮而笑话我是一个“大傻瓜”、“大怪物”(具体什么外号我是记得的但是为了大家的健康,我在这里就不写出来了),我们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来看,因为我不记得小李跟我有什么不好的回忆,那就假设她是比较有礼貌的孩子吧。总之,我是一直很很害怕那种表情看上去就比较严肃的同伴的,小李在我的记忆中可能就只留下了这一个事件吧。
我和这个异性同学没什么关系,我当时只知道“各玩各的”和“听老师的话”这两个要求,现在看来,我真是一个不懂得灵活社交的笨蛋。
那一个小时是很煎熬的,我不能按时回家写作业(因为兴趣班的作业都在家里放着呢),也不能看电视,而且我知道老师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一个幼稚、麻木且情商低的笨蛋,而且那个时候我也隐约知道老师觉得我的家长很烦人事儿很多,老师课内时间就不给我什么好脸色何谈让人家加班对我好啊?我只能在压抑的气氛中玩那为数不多的彩色塑料积木玩具,而小李也是玩她那份的积木。
对小孩子来说教师办公室算是传说中的“魔法密室”了,因为我们的活动区就是公开的教室、走廊和操场,就算是开家长会或者家长来找老师谈话,场景也就是在学校门口或者教室内部,根本不像后来我上小学初中时那种老师带着孩子和家长打电话或者直接在办公室谈话。人对未知事物,要么好奇,要么恐惧,要么恐惧且好奇。而我就是心理状态为“恐惧且好奇”的那批小孩。
结果真正因为突发情况让我有机会进到办公室里面,我才发现这里的环境真差劲,因为我现在是25岁成年人的视角看待20年前记忆里的场景,我觉得这里环境很差劲:狭小、陈旧、凌乱、廉价、压抑,五毒俱全属于是。那里全是彩色的墙面配上剪纸花花装饰品,虽然现在咱们完全可以在网上买到工厂生产的这种装饰,但是当时的确是老师们纯手工剪出来做好的,因为我们在自由活动时间就经常看着老师做这类工作。然后就是翘起来或者鼓包的木地板,人踩在上面会发出奇奇怪怪的气泡音和吱呀吱呀声,提到这个木地板啊,我记得当年很流行在家里装木地板但是后来这潮流被悄悄推翻,大家都闭口不提这样的装修了。最后是凌乱的办公环境:成堆的似乎已经用过写了字帖卷边的纸页、陈旧褪色一看就是比老师教龄还长的塑料文件夹、爆满的里面还插着乱七八糟其他小物件的手感装饰过的笔筒、800年前收到的但是现在已经是枯木败草的鲜花木乃伊……还有一群刻薄且市侩的必吃teachers,话说回来,我后面上初中高中有一些老师的桌面还是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个就不算是某个特别重要槽点了。
我上高中时有一个未来要考师范类大学的同学告诉我们说:“咱们零几年那段时间上幼儿园和小学,那里面的老师从年代推算应该就是中专或者大专毕业的人,他们根本不是正经师范学院毕业的,所以现在网上很多大人都是在思考‘这些人真的可以被称作老师吗?’幼儿园的那些看管咱们的工作人员应该只能叫‘阿姨’、‘保育员’。”
这事情就……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可见,真相,真的,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