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海的浪在莲婴啼哭中凝固成碑,江浸月割断的红绳正自行编织成囚笼。当绳结触及巫咸怀中的莲婴时,那怪物突然吐出青铜残片——正是弑神碑上"月"字的最后一笔。
"原来你藏在这。"我徒手抓向残片,却被莲婴咬住手腕。齿痕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太初之门内的星砂,"浸月!碑文在重组!"
江浸月将冰魄剑插入脚下残舟,剑身映出碑林深处的真相:每座无字碑的基座都嵌着块婚书残页,而巫咸的衣摆下伸出十二根脐带,正连接着所有莲婴的后颈。
红绳突然收紧,将我与江浸月背对背捆缚。她后颈莲纹渗出金血,滴在绳结上灼出卦象——竟是归墟婚典那日的生辰八字。
"别动。"江浸月突然反手扣住我命门,"红绳在读取弑神火..."
剧痛中,我看见初代巫女被弑神冠冕吞噬的画面。那顶冠冕突然化作红绳缠上她的手腕,而本该死去的巫咸正捧着青莲根茎跪在暗处,嘴角挂着与今世如出一辙的诡笑。
莲婴集体自爆的冲击波掀翻碑林,巫咸的脐带在火光中暴涨:"好孩子,这才是真正的弑神阵!"
当最后一块婚书残页归位时,永夜海底升起血色喜堂。江浸月的嫁衣无风自动,盖头下却伸出冰魄剑尖。我手中的弑神火凝成秤杆,挑起盖头的刹那——七十二具我们的尸体坐在宴席间,每具尸身都抱着啃食碑文的莲婴。
"一拜天地!"巫咸的声音从主婚位传来。
江浸月突然斩断红绳,剑锋划过我咽喉的瞬间,冰魄剑竟与弑神火融合。喜堂地砖迸裂,露出底下冰封的真相:初代巫女被红绳勒断的脖颈处,正嵌着块与江浸月后颈相同的莲纹玉。
莲婴们突然扑向婚宴尸体,啃食声与喜乐共鸣。我抓着江浸月跃上残碑,见碑文正被血染成婚书:**楚昭与浸月,永镇碑林**
"要个痛快吗?"江浸月突然将冰魄剑刺入自己丹田,挖出的道果竟是我的半颗心脏,"七万次了,你每次都会..."
我吞下那颗跳动的道果,喉间霎时涌出星砂。永夜海开始倒流,血色喜堂坍缩成太初之门上的铜环。当铜环被莲婴齿痕填满时,我们脚下的碑林突然化作青莲台——正是归墟湮灭那日,凝霜消散前用龙骨铸就的渡劫筏。
巫咸的脐带缠上莲台时,江浸月后背的莲纹突然离体。十二枚巫纹在空中拼成钥匙,插入我丹田的弑神冠冕残片。剧痛中,太初之门轰然开启,门内涌出的不是混沌,而是寒潭试炼那日的飞雪。
"抓住!"江浸月拽着我跌入门缝,巫咸的诅咒在身后炸响:"你们逃不过..."
雪粒打在脸上时,我正趴在寒潭边的岩石上。玉衡峰执事的铜锣声依稀传来,而身后少女拽我躲开冰魄的手,掌心赫然生着莲纹烫痕。
江浸月掌心血珠坠地时,寒潭水面浮现微缩碑林。每块指甲盖大小的碑面都映着不同轮回的结局,最中央的碑顶坐着啃食莲婴的巫咸虚影。我按住她渗血的掌心,弑神火却顺着纹路烧穿冰层——潭底沉睡的千年冰魄睁开十二对复眼,瞳孔深处锁着半截红绳。
"这冰魄...是活的?"江浸月剑穗上的断绳突然绷直,如毒蛇般缠住我手腕。冰面炸裂的刹那,巫咸的嗤笑混着碎冰灌入耳膜:"好徒儿,喜酒尚温..."
红绳勒入腕骨的剧痛中,我望见冰魄复眼里的真相:今世寒潭试炼前夜,真正的江浸月被钉在星陨阁地底,此刻与我们同行的不過是巫咸用碑文捏造的傀儡。她后背莲纹渗出黑血,每滴血都在冰面凝成"弑楚昭"的碑文。
"杀了我..."傀儡突然反手刺穿自己咽喉,冰魄剑尖却挑着块青鳞,"...才能破局..."
我徒手攥住剑刃,掌心星砂与青鳞相撞迸发雷光。冰魄妖兽破潭而出的刹那,十二对复眼同时映出太初之门内的场景:初代巫女正将婚书钉入凝霜的日月瞳,而门缝里伸出的婴儿手攥着半截龙角。
冰魄尾鳍扫塌半座玉衡峰时,我扯下江浸月的嫁衣残片。布料遇血化作莲舟,船桨正是她脊骨抽出的冰魄剑。巫咸的虚影在船头凝聚:"这偷天换日的把戏..."
"是你教的。"我将青鳞嵌入船帆,鳞片突然暴长成桅杆。弑神火顺着帆面烧灼,显露出被篡改的命轨:今世本该在寒潭相遇的,应是真正的江浸月与巫咸伪装成的"楚昭"。
莲舟撞碎冰魄复眼时,漫天冰晶里浮现七十二场错位初遇。每个幻象里的江浸月都在剜目,而每个"我"的胸口都插着冰魄剑。
太初之门的铜环被莲舟撞响时,我们坠入门内血池。池底沉浮的不是骸骨,而是无数婴孩形态的弑神碑。江浸月突然抽搐,她后背莲纹离体化作锁链,将我们拖向池心——那里泡着具龙凰合体的尸骸,爪间握着块未刻字的墓碑。
"这才是...我们的..."她瞳孔涣散前,指尖触到尸骸心口的莲纹。那纹路突然暴起,将我们缝合进尸骸胸腔,两颗心脏之间连着初代巫女的脊椎。
巫咸的狂笑震碎血池:"好一对同命烛!"
当双心跳动同步时,墓碑自动浮现血字:**此处长眠弑神者与她的灯芯**。江浸月突然咬断连接心脏的脊椎,碎骨在她掌心凝成烛台:"借个火..."
我点燃弑神火掷向烛芯,火焰却吞噬了整具尸骸。血池沸腾中浮现出真实婚典:初代巫女为凝霜戴上凤冠,而楚昭的前世正将星髓刺入自己眉心。烛泪滴落处,太初之门轰然闭合,将巫咸的诅咒封存在碑文褶皱里。
寒潭畔,真正的江浸月突然惊醒。她望着掌心自动愈合的莲纹,身旁昏迷的楚昭心口,隐约浮动着半枚烛火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