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花里胡哨。

没有拖泥带水。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雷声轰鸣，以及那少年游刃有余的身影。

剑指苍穹，剑气破劫。

少年扬手，剑气如虹，那赤金色的剑意划过空气，呼啸着扑向紫黑色的雷，轻而易举的将其劈散，却并未消散，如游龙般闯入劫云，将其搅得天翻地覆。

“就这么简单？”

有人迟疑地问。

“可能？”

身边的人也是傻眼了。

现场一片寂静，直到少年头顶的劫云散去。

月上清凝视着沧澜消失的地方，良久，感慨般的说了句：“麻烦死了。”

然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顾揽霜身侧，问：“去我的洞府。”

顾揽霜矜持一笑：“好。”

月上清失笑，扣住了他的手腕。

装，接着装，心里吵死了。

顾揽霜在心里欢呼雀跃，压根不知道月上清将他的想法彻底洞悉。

可爱。

月上清想，随即与众人道别：“沧澜不知归谁所有，后续定然有不少麻烦，诸位早日回宗做好准备吧。”

关不语点头，和谢望兰对视一眼。

其他三个宗门的也默契的不提这事儿，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月上清撕开裂缝，带着四个人踏入虚空。

天机阁。

顾揽霜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简单的院落，前前后后的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煮酒的月上清面前。

“如何？”

月上清嗅着空气中的青梅香气，微微眯起了眼。

顾揽霜坐在他身边，苍白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极为嫌弃：“简陋，配不上你的身份。”

月上清轻笑，与他对视：“不过是区区几年的暂居之所，不必费心思。”

顾揽霜了然，勉强点头，话头一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少年昳丽精致的脸模糊在蒸腾的水雾中，唯有温和的一成不变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答。

“等。”

很快，顾揽霜知道他在等什么了。

“阿清，来一趟主峰。”

听到传讯纸鹤发出的声音，月上清笑：“这不就来了。”

顾揽霜闻言，迅速起身站在月上清身边：“我也要去！”

像是爱凑热闹的小狗。

月上清眯了眯眼：“好。”

随后，撕开裂缝直达主峰。

天机阁主峰鲜少有客人踏足，此时却聚集着不下三十人。

粗略望去，竟大多是四大宗以外的人。

“师尊。”

月上清虚虚行礼，身后的顾揽霜颔首。

“阿清，有人说在沧澜秘境里，你杀了他们的化神老祖。”

天机子笑眯眯的指了指四下的人，语气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笑话，月上清可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炼虚境，虽比不得那些闭死关的合体老家伙，但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怎么可能会责备他？

月上清挑眉，轻笑：“化神修士，在最后留下的都有十来个，我和阿霜立誓之后就先行离开了，反倒是那传承殿守护龙魂给了我个东西。”

说着，他看向天机子身后站着的上官清风。

几日不见，上官清风的神色微微憔悴，在月上清踏入殿内的那一刻才提了提神。此刻见众人的目光落在身上，这才想起那日顾揽霜交给她的东西，当即从储物戒里取了出来。

“师弟给我的留影石。”

月上清轻轻抬手，那留影石便飞到空中，伴随着画面徐徐展开，真相大白。

剩下的修士眼红于传承殿的珍宝纷纷对那虚幻的龙魂动了手，但无一幸免，全部被火焰烧成了灰。

龙魂轻嗤：“愚蠢。”

随后就见画面震动，龙魂的眼睛放大，就听它说：“是那个叫月上清的人类崽子的吧？啧，大人有大量，本座归还一把吧。”

画面黑了下去。

四下一片寂静。

龙族对于幼崽格外仁慈，人类也不例外，这是只有天机子这一辈知道的事情。

但如今……

“这龙为何对你这般好心！莫不是你勾结了它！”

天机子微微叹气。

果然，龙族在修真界的风评从神兽变味了，它们不再是友好的种族，而是背负着数以万计的血债和罪孽，它们成了修真界的“叛徒”。

月上清一愣，脸上的温和变为了疑惑。

“龙族对人类幼崽一向偏爱，你们竟然不知？”

他的表情茫然到让众人也恍惚了一下。

但很快，有个老人恼怒，拍案而起，指着他道：“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就是！龙族犯下滔天罪孽，莫说那极北之地的荒漠是它们造成的，就连那城中幼儿不也死的干干净净！何来偏爱之说！”

有人怒斥。

周围窃窃私语，一声接一声的呵斥之中，少年神色茫然。

“不可能。”

他轻声道，灿金色的眼睛蓦然变得冷厉声音也大了几分：“我族史书不可能出错！”

他的愤怒显而易见，故而在一瞬间镇住了在场的人。

毕竟是炼虚，很快，他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的，当年龙族在极北之地屠城，我们人族制止过了，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杀光了方圆百里的城池，并收纳那些魂魄，融入了镇压镇魔渊的阵法……”

有老人叹气，神色悲怆。

气氛一下子低迷起来。

月上清一贯的温和消失殆尽。

顾揽霜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

是了，他都忘了，阿清也是龙。

是惨死的龙族遗孤……

说到遗孤，阿清答应了要去镇魔渊呢！

开心开心！

月上清：……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无奈。

阿霜的心思过于跳脱了，害得他差点没绷住。

“我族史书不会出错，当年是何种情况，我定会一一查清，但我月上清对天发誓，我根本没有伤害秘境里的人类修士！”

“若我撒谎，此生修为不得寸进，日日心魔缠身不得好死！”

金芒闪烁，一道浅金色的祥云纹出现在他脖子上。

顾揽霜拧眉，迅速上前，死死盯着那彻底安静下来的印记，眼底寒霜凝聚，神色冷的可怕。

“你们找死？！”

青年抽出佩剑，阴郁森寒的脸上满是嗜血杀意。

“竟敢逼他至此！”

顾揽霜的恶行修真界无人不知，此刻见他的态度，也是有些后怕。

月上清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按下了他抬起的剑，低垂眉眼，神色低落：“没事，早点解决了也好，我得回家一趟，你要去吗？”

顾揽霜毫不迟疑的点头，顺着他的牵引往外走，临走前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阴恻恻的扬起笑，伸手划了划脖子，吐出无声的两个字。

等着。

现场陷入死寂。

“藏剑山庄的顾揽霜果然是个魔物！”

之前恼怒的老人气得发抖。

不出意外，这个该死的顾揽霜又要开始截杀宗门天骄了！

想到这，众人都有些发悚。

“这段时间他待在月上清身边，确实安分了不少，如今我们惹恼了月上清，指不定这厮又要开始了……”

一女子叹气，哀怨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之前说好了不急不急，你们……诶！”

却有人辩驳：“我们又没逼他，他自己着急立下了心魔誓，与我们何干！”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温度骤降，只听得天机子凉凉的声音。

“没有逼他？诸位可真好笑，数十人上我天机阁峰头，非要我徒儿给个说法，人家拿出了证据，你们又不认！”

“留影石谁作的假？”

他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清风，送客！”

“是，师尊！”

上官清风面无表情的抬手做“请”。

“诸位，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