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若说世间机缘,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有人得偿所愿,有人就怅然若失。
张遮见了那人渐渐走远,心里巨浪千涛,几乎撑不住了,面色却依旧平静。
“娘娘,以她自己的命,换张大人您的命。”
耳畔又响起了卫梁的话。
他闭上眼,不敢去想曾经心里的那些妄念。
“这天忒冷了,” 出去拿吃的差役 搓着手走了进来,正好打断他的思路:“哎,张大人?要不要来吃点?”
张遮摇摇头:“可知道这雪何日能停?”
“庄上老农说看天象应该明日不会再下,就是这路啊,要清出来还是需要几日。”
差役呼啦啦喝了一碗粥,偷看了张遮两眼,见他一动不动,便将给他装的那一碗也往嘴里倒。
“这一日日的,没个安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上。” 他喝完了,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又忍不住向张遮搭话:“张大人啊,您也是,哎,没事卷进上头那些人里去作甚,这一身本事抱负,不是都白搭了?”
角落里蜷缩着睡觉的车夫此刻却醒了,赫赫一笑:“去你的,你懂什么,那句话怎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峰摆弄咱们,不是应当的么?”
“可那周寅之也不是张大人上峰啊,张大人搭理他作甚??”
接下来的话,他们不说了,只是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张遮背对着他们,没有回头。
大错已铸,他们这些犯错的人,自然要承担旁人的唇舌讥讽。
他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地雪花,突然有种冲动,扎进雪里,好掩盖这泛着污点的一生。
也许他根本不该活着,他活着,就是她的污点。
思及如此,他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风雪里,却和迎面走来的一行人迎面对上。
一身纯白大氅,一柄墨竹伞,一把未雕琢好的琴。
慈悲面孔,狠毒心肠。
是谢危。
“张大人好雅兴,这么冷的天也要出门赏雪?”
二人对峙了片刻,第一个出声的,却是谢危。
张遮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面容淡得几乎要被风雪吹散。
这该死的东西,谢危暗中咬紧了牙关,这几日天寒,柔弱版的谢太师身体不适,自行调理休息了几日才有些好转,没想到只是出门散心,又遇到这么个令人糟心的人。
明明都发配了,还能在这儿遇上,还好方才没叫上宁二一起。
谢危那边气得快跳起来,暗中骂了张遮一万次,这头张遮终于动了动。
他跪下了。
“谢过太师。”
一股怒意直冲而上,谢危的脸顿时白了。
张遮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纠缠,自己撑着雪地就起身而去。
“大人,,他这是何意?”
刀琴剑书现视一眼,都发现对方脸上写满了迷惑,只有谢危脸色越来越难看,怄得要吐血,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张遮!
救宁二,何须他一个外人来道谢?他凭什么???
真是,真是,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