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坤宁宫确实爆发了一场恶战。
这事还得从张遮说起。
皇后自刎换命之事,很快就已传到了狱中张遮耳中。
那人本就刚直,又早存了必死之心,如今听闻此事,更是恨不得马上归天,好圆了自己的纯臣名声。(此段为谢危批注)
可他要死就死,偏偏还在狱中字字泣血,给自己写下了一篇判词。
那判词极长的一篇,朝野震动。
激得那一个本就郁火中烧的燕临,提着剑要去杀他。
杀肯定是没杀成的,但坤宁宫当差的尤芳吟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从那卫梁处打听到消息,知道燕临为难张遮,便把此事报给了她主子。
她主子那样心疼张遮的人,怎么会袖手旁观,即刻请了黄门去唤燕临,若是其他宫人怕是不会替她做事,又偏偏那个黄门是他特意留给她使唤的人。。。
这两人积怨久矣,一见面必是闹得惊天动地。
等谢危赶到时,坤宁宫本就不多的摆设也已砸了个七七八八,那两个冤家都站着,燕临手上拿着剑,直指着姜雪宁。
尤芳吟头上也挨了一记,鲜血直流,却挡在姜雪宁身前:“燕大人,娘娘的伤还未愈,求求世子手下留情!”
刀琴剑书见状,赶紧冲上去,把燕临手里的剑卸了下来。
燕临低着头,任由他们施为,他此刻怒气已散了,只余心里一片尖锐的哀伤。
“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谢危冷着脸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礼部今日新呈了什么折子吗?”
“那么多声泪俱下的折子,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都在请皇后殡天殉葬呢。”
“你今日这一番胡闹,明日马上就有言官口诛笔伐,燕临,你还要再害她死一回不成?”
谢危和姜雪宁都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撒泼胡闹,只求旁人多看一眼的稚儿,他顿时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突然间,燕临猛得发力,挣脱了刀琴和剑书,大声道:“是,是我害死她的,谢危,如果不是你送的匕首,她能死吗?而你,宁宁,你那日说我们两清了,真的吗?如今你还要为了张遮来伤我?”
听到此话,姜雪宁明显面色更加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谢危脚步一晃,先不接燕临的话,只对着姜雪宁拱拱手。
“娘娘,今日便是臣最后一次劝您,张遮所犯之案,三司已有新论,其罪不至死,用不着娘娘以死保他。”
“相反,娘娘的一番心意,只会让他受世人侧目甚至唾弃,若是真为了此人着想,娘娘日后切勿再提起这个名字。”
说罢,他转身拉住了燕临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扯出了殿外。
“吕显过两日便会启程,去接新皇的人选,你自己回去好好醒醒酒。”
好大一股酒味,熏得人头疼。
“为什么?”
“你有心魔。心魔未除,你不配为帝。”
“你又有多高尚?那一晚她去找过你吧?这些事我已然知晓了。呵,先生,你说我有心魔,那么你呢?难道你没有?”
“是,我有,那又如何?所以我亦不配为帝。你一心只想报复当年之事,自刎那日她早已还清了。她既然无意,你如何强迫都不会有结果,如果你尚有一点人性,就让她过两天清净日子,别在这节骨眼上把她往漩涡里推!”
谢危拉着他一路出了坤宁宫,又将他狠狠往外一推,深深吸了口气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新帝登基以前,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许去见她。”
话毕,他大步离去,而身后人则颓然倒下。
(燕临:说好的苦果亦是果呢!!!!凭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