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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浸淫官场多年之人，齐臧一眼便是瞧出来了自家女儿怕是早就与儿子沆瀣一气来合谋骗自己，却不曾想到，一向跟着她娘埋头在药材里的女儿竟然也有如此凌厉的口舌。
齐臧这门亲事，就当是为父同意了。往后你二人但过日子，这朱氏也自是我宗谱中的妇人，只是……
他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之意。
齐臧往后你二人之事，为父不再干涉，好生过着自己的日子才是。勿忘为父之志，定要在洛阳城站稳脚跟才是。你依仗陛下之恩，要做陛下之纯臣才是。
虽不知父亲为什么忽然间就改了口，但是凭借着多年来对父亲的了解，齐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惧感一闪而过。只不过解决了眼下之事，倒是一件欣慰事。
齐辉孩儿多谢父亲成全，日后定当谨记父亲教诲，辅佐明君，振兴家族。
齐臧行了，你二人且离去。叫你娘多筹备你的婚事，毕竟是陛下旨意，不得马虎，别忘了在婚前祭拜你母亲才是。
交代完长子之后，他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神又望向齐煌。
齐臧蓁娘，为父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翻年之后，你便是二九之年了。
这还是父亲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事。
齐煌是的，父亲。
只听那齐臧继续道：
齐臧孙家的郎君，是你兄长于你十四岁时定下的，你黏着你母亲这些许年，你等的，人家孙家等不得。等到年后，为父便派人前往孙家筹备婚事，四年之久，你这桩婚事该有个结果了。
齐煌……多谢父亲。
走出了前院，齐煌思父亲如此反常之相，心头骤然一紧，脊背发凉，寒意自脚底窜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抬眼望去，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降临。不安如藤蔓缠绕，挥之不去。
齐辉怎么了？蓁娘？
齐辉原与齐煌并肩而行，但见小妹缓步滞后，回首望之，却见小妹周身发冷，疑是其受了寒，故此问之。
齐煌环视周遭，已是入夜，除了府兵外无人徘徊，便领着齐辉行至后院处，悄声道：
齐煌兄长，我知一旦成婚后，便是您上任之时，父亲在徐州，你远在洛阳，他自是无法对你如何。多亏了兄长慧眼为小妹寻得孙家亲事，小妹也感谢兄长。只是……只是静姝尚且不曾婚配。
到底是亲兄妹，齐辉这一下便晓得了齐煌所想。
齐辉所以，蓁娘是忧心静姝亲事恐成为父亲高攀之筹码？
这未尝不是一种威胁，毕竟当初他为小妹定下婚事便是背靠陛下，这一下便是斩断了父亲将小妹送往洛阳的念头。父亲一是斗气，二是企图将自己攥在手心，便是将小妹原本十五岁就能完婚的事硬生生拖到如今。
但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婚事他竟是改了口，这非是父亲行事之风。
齐辉为兄知晓了，待我与你嫂子一旦完婚，便马不停蹄上京。届时便为静姝寻一个好些的亲事，静姝性子软，离着我们近些，这样我们在京城也能罩着。
为幺妹思忖好亲事后，他又忧心齐煌。
齐辉只是如此，只怕父亲借此落井下石为难你。东海郡乃是徐州下属地界，孙家更是东海郡世族，为兄不在，你且要好生护着自己才是。
虽说蓁娘之慧远要胜于静姝，但到底是女子，立足于世不易。
齐煌只要兄长为静姝筹备好，蓁娘心中最大的憾事便了，再无牵挂，这自然便能够全心全意辅佐夫君打理家事。有劳兄长了——
齐煌说到此处，便是从怀中取出一锦袋，送与齐辉。
齐煌这是小妹为兄长择的药包，每日置于枕边，可安枕入眠。
自入了洛阳读书，为了报陛下圣恩，齐辉便是挑灯夜读，久而久之，染上个无法入眠的毛病，得亏了娘亲与小妹是医家传人，否则他不知要受着病魔折磨多时。
齐辉多谢蓁娘。夜将要深了，你且去休息便是。
齐煌蓁娘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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