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只用上两节课,许知渝睡过头了。
下午的阳光愈发炽烈,许知渝背着书包匆匆赶到校门口时,额角已沁出一层薄汗。她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还未完全直起身,便看见学生会的人正站在那儿例行检查。他们的身影在耀眼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鲜明,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校门前,让人无法忽视。
许知渝心里咯噔一声,打算偷偷溜进去。
校门口开这么大的门,想偷偷溜进去也不难,不如就这么干吧!
学生会的两个男生被警卫室的保安叫了过去,许知渝内心狂喜,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偷偷进了校园,谁知刚站起来身后就传来一声:“站住!”
许知渝:“……”
许知渝心里叫苦,但是眼下不跑的才傻!所以某人眼一闭心一横,赶紧往前冲了出去。
刚冲出去不久……
许知渝被撞倒在地,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好像感觉撞了墙,抬头一看,“墙”一脸震惊且又不乏温柔的看着她,“同学,你没事吧?”
许知渝连忙摆手,“没事。”
“墙”将她扶了起来。
许知渝揉了揉自己的头:真疼啊。
程属咎与眼前这位男生,气质截然不同。程属咎虽俊美非凡,却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那压迫感如同冬日刺骨的寒风,令人不自觉地想要退避。而眼前的这位男生,却如春日洒下的第一缕暖阳,柔和且明亮。他的校服一尘不染,干净得如同他整个人一般,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温柔。如果说程属咎是冰天雪地中的孤狼,那么这位男生便是春风拂面间的燕雀——两人仿佛水与火,极端对立,毫无交集之处。
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
许知渝转头一看,那两个男生就在身后,“会长好!”
面前的温柔帅哥点了点头,“你们怎么跑那么急?”
男生A:“那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迟到了知不知道?”
男生B:“迟到了还跑!罪加一等!被我们会长抓了吧!”
不是吧……许知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半天憋出了一句,“你是学生会会长?”
怎么有一种好像被温柔表象给迷惑了的感觉?
温柔帅哥觉得她的反应太过于惊讶,不禁笑了,“你连我都不认识?”
许知渝摇头。
现在哪有时间管认不认识你啊!
温柔帅哥摆了摆手,“算了,你快回教室吧,已经上课7分钟了。”
许知渝:“……”
多谢,没被记名。
看着许知渝匆忙逃走的方向,时望舒无奈的笑了笑。
两男生见时望舒都放她走了,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记名,“会长,那名字…还记吗?”
时望舒笑着摇头,“人都跑了,就先放过这一回吧。”
男生A见状也只好作罢,“听会长的。”
许知渝跑到教室门口,刚喊了声报告,才发现这节课是数学课,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拿着三角板在白板上敲敲敲,看见许知渝,略微皱了皱眉,“许知渝?怎么现在才来?”
许知渝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仿佛烈日当空下被炙烤得快要脱水成干尸一般。然而班主任就站在面前,那股无形的威压让人无法抗拒,更别说拒绝让她进门。否则,一旦她揪住这事不放,随便添油加醋地向家长告上一状,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老师,我脚扭了,走的不是很快。”许知渝一副老实的样子道。
数学老师姓曹,大家私底下都叫她曹火花。
曹火花眯了眯眼,“你这么说没有依据,有谁可以给你证明吗?”
程属咎往外看了眼,少女眼眸黑黑的,估计又有什么机灵古怪的法子,她此时面不改色的毫不犹豫扯出程属咎,“程属咎能证明。”
程属咎的心犹如一潭深水,平静无波,他甚至暗自佩服自己,仅仅一个上午便适应了这位新同桌所带来的一切状况。他悄然移开目光,却恰巧与讲台上的老师对上视线。在曹火花那威严目光的审视下,他微微颔首,神情淡然却不失恭敬。
“行吧。”介于许知渝平时一副乖样儿,曹火花也没打算纠缠,“那你进来吧。”
许知渝余光能够看见陆瑶瑶正在死死看着她的脸。
周志渊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身影坐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甩了甩头发,静静的看着她。
——这同桌真是会看脸色,害,太默契了。
——看来这糖没白吃啊。
程属咎挑了挑眉,想起自己袖子里那颗奶糖,又低下头去写题。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许知渝的眼皮沉重得像是挂了铅,昏昏然间,根本无暇顾及曹火花到底在说些什么。时间在这半梦半醒的恍惚中悄然流逝,一节课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平静无波,仿佛井水与河水,互不干扰,却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竟也算得上融洽。
下课后许知渝想去趟厕所,就叫了陶樱一起,她有点低血糖,有点晕。
陶樱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程属咎瞥了眼许知渝的背影,听见某人说,“没,低血糖而已。”
他听到了。
刚走出教室,许知渝就看见隔壁班那个今天下午撞见的帅哥,打了个招呼,“嗨?”
时望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愣,礼貌的问了句,“你在隔壁班啊?”
许知渝点头。陶樱小声问:“你们认识啊?”
“也不算认识吧…”许知渝如实道,“我今天下午撞了他。”
“啊?”陶樱小心的捂住嘴,“你把时望舒撞了?他居然不生气?你知不知道人家是学生会会长!”
“他叫时望舒?”许知渝点了点头,“明白了。”
许知渝静静伫立在镜前,目光微微失焦,仿佛穿透了那层冰冷的玻璃,试图捕捉上一世记忆的碎片。然而,那些本该清晰如昨的画面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悄然从指缝间流逝。她记得最深、最痛的,是陆瑶瑶和周志渊的身影——那是刻进骨血的记忆,挥之不去。而其他的一切,竟像是被一场无形的大雨冲刷得干净,甚至连高一的点滴也只剩零星残影。一些深刻的印象还顽强地留存着,可越是细微的情节,便越是模糊得让她无从抓取。也许,真的是怨恨吞噬了她的记忆吧,那种沉甸甸的恨意早已填满了她思绪的每一个角落,将其他所有都挤压成虚无。
此刻,她心中燃烧着双重念头:不仅要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还要拼尽全力考上C大,一举翻身。然而,现实却如同一道冰冷的屏障横在她面前——高一的知识早已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点滴全无。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从头开始,一边紧跟课堂进度,一边抓紧每分每秒复习旧知识,期望能在逆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回到教室,许知渝困意全无,开始为自己的学业发愁。
算了,珍惜当下吧。
程属咎和张浩从前门走进来,正讲的一时兴起。
张浩是程属咎关系最铁的兄弟之一,上午请假了,位置就在程属咎过道的另外一边,随着程属咎坐下,他也坐下了。
许知渝后面那个男生叫李万达,是个典型的话唠。
李万达的同桌是季诗涵,是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从第一组数过来,一共四组,同桌同桌的坐,一排有七桌,因为是理科班,所以人有些少。许知渝和程属咎坐在第三组第四桌,班上的c位。
最后一节课上的是劳技,他们要去摘沙糖桔,同桌一对,许知渝和程属咎自然是一对。
下到操场,先是去拿篮子,许知渝拿了个浅橙色的篮子回来,兴高采烈地扬了扬,道:“程属咎,我们走吧!”
A市的沙糖桔年年丰产,夏秋两季皆有果实挂枝。校园内有一片广袤的果园,沙糖桔树几乎铺满了整个园子,因此即便学生们随意采摘,也无需忧虑果子会被摘尽。有些学生对采摘兴致缺缺,只在果园里闲逛,纯粹为了散心取乐;而另一些人虽然动手摘了一些,却因疲惫很快便停下了动作,索性不再继续。
程属咎淡淡“嗯”了声,漫不经心问了句,“你低血糖?”
许知渝提着篮子摘了一个漂亮的橘子,“嗯。”
许知渝干脆利落的剥了皮,递到程属咎面前,“吃吗?”
程属咎正在犹豫,许知渝直接往他嘴里一塞,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咬了一半在嘴里。
橘子的甜汁水化在嘴里,和那颗奶糖一样甜。
“不吃也得吃。我都剥了,你也不能犹豫。”
“……”好无理的话。
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般,闯进了心里。
——
傍晚时分,许知渝独自整理好书包,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她推开门,刚踏出几步,隔壁班的时望舒也恰巧从门内走出。仿佛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悄然交织,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短暂却意味深长。四周的喧嚣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两道身影静立于渐沉的暮色中,对视的目光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时望舒问:“好巧,要一起走出去吗?”
许知渝倒也不介意,点了点头,“嗯。”
“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时望舒温柔道,“是不是低血糖?”
不是吧,这也能看得出来,这是有多明显啊?!
许知渝的惊讶展现在脸上,时望舒和她并肩走出教学楼,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笑着递给她,“多吃些糖。”
许知渝扭头,望着他笑了笑,“谢谢。”
时望舒呼吸一滞,脸上迅速泛起一抹红,立刻别开眼,很不自在,却又掩饰道,“不客气,对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知渝剥开糖纸,“我姓许,名为知渝,知道的知,渝是三点水一个…嗯…欢愉去掉竖心旁的渝,你记得吗?”
“记得了。我叫时望舒,时间的时,望是看望的望,舒是舒服的舒。”时望舒离她近了一点,“那我可不可以叫你知渝?”
“好。”许知渝一向礼尚往来,“那我叫你望舒?还是会长?”
时望舒闻到她身上的青柠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慢吞吞道,“还是望舒吧,会长就不必叫了。”
傍晚的余晖如一层薄纱,轻柔地铺洒在大地上,暖黄色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墙边的海棠花开得并不起眼,却以一种低调的姿态默默点缀着这一幕,仿佛它们的存在只为让眼前的画面更加和谐而温暖。两人并肩而立,光影交织间,连空气都似乎染上了宁静与温馨的韵律。
风,只是轻轻地掠过,却足以撩起少女额前的几缕刘海。那不经意的触碰,仿佛也拂过了少年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乱的,何止是发丝,还有那颗因她而悸动的心。
时望舒心跳都漏了一拍,看着眼前的少女。
“好。”他应。
走出校门,风大了些,卷起落叶。
——
一回到家,许知渝就跑回了房间。
打开手机,通过了时望舒的联系方式。
还没来得及点开他给自己发的消息,季诗涵就在四人小窝里疯狂艾特了许知渝,许知渝只好先点进去看,结果全是她和时望舒刚刚的照片。
偷拍?
许知渝皱眉,一一点开照片去看,在还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时,觉得那个偷拍的人还挺有技术的。
陶樱有些生气的在群里说: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把偷拍这种东西都弄得那么真?
许知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现在在a高的墙上全是八卦,她和时望舒的事,许知渝点开评论。
小砂:这女的谁呀?
一瓶可乐气泡水:看着和会长关系很好,我盲猜是不是会长的女朋友?
欣欣向时:高二16班的许知渝呗
阿忠:我见过她,人长得挺漂亮,学神还是她同班的
许知渝抿平了嘴角,用自己的账号在下面回了一句:偷拍,好玩吗?
评论区冒出更多猜忌:本人来了?
许知渝退出页面,只觉得心烦意乱。
程属咎当然也看到了。
他往下一翻,然后发现评论区里都是从猜忌变成了恶语。
眼看这件事情要引到自己头上来了,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到自己头上来,于是他登陆了自己的a墙:
“真不知道你们在在意什么。”
“很好玩?”
这两条评论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那些猜忌与攻击许知渝的人头上,震得他们哑口无言。一时间,评论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竟连一条刷新的信息都没有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