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很快平息。
山谷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刺客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一名禁卫军拖走一具尸体,另一人则开始救治伤员。
“公主!你的手!”
凌雪影终于挣脱了护卫的保护,提着药箱踉踉跄跄地跑到你面前。
凌雪影看到你手臂上那道翻卷的皮肉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别动!我来给你包扎!”
凌雪影说着,就要打开药箱。
付一笑也走了过来。
付一笑站在一旁,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看着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沉重万分。
“不必了。”
你却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凌雪影伸过来的手。
你的笑容在沾着血迹的脸上显得格外艳丽,甚至有些妖异。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你提着那条还在淌血的手臂,一步一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凤随歌的面前。
凤随歌刚刚处理完一具尸体。
凤随歌站直身体,看着你朝他走来,黑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也受了些轻伤,衣袍上有几处破损,但与你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
凤随歌刚一开口,就被你打断了。
你站在他面前,仰起那张明媚又带了点狼狈的小脸,将受伤的手臂朝他面前一伸。
染血的衣袖几乎要碰到凤随歌的胸膛。
你开口,声音传遍四周。
“本宫救了你的人,还因此挂了彩。”
你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付一笑,然后重新回到凤随歌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大皇子,这笔账,打算怎么算?”
凤随歌的眉头紧紧皱起。
凤随歌完全没料到你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周围的禁卫军、凌雪影,还有付一笑,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你们两人身上。
“你想如何?”凤随歌的声音有些僵硬。
“简单。”
你笑得更灿烂了。
“本宫的‘救驾’之功,不要金银,也不要赏赐。”
你晃了晃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眼波流转。
“就要大皇子……亲自为本宫包扎伤口,作为报酬。”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死寂。
凌雪影愕然地张大了嘴。
付一笑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难辨。
让夙砂国高高在上的大皇子,那个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当众为一个敌国公主处理伤口?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凤随歌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凤随歌看着你那双带笑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你奈我何”的挑衅。
强烈的羞耻感与被冒犯的怒意涌上心头。
但是,他无法拒绝。
你救了付一笑,于情于理,凤随歌都欠你一个人情。
而且,你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仿佛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你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给他看。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凤随歌沉默了片刻,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可以。”
他从凌雪影手中拿过布条和伤药,动作生硬地走到你面前。
你得意地扬了扬眉,乖巧地伸出手臂。
凤随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撕开你被血浸透的衣袖。
当那道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时,凤随歌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了。
凤随歌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用干净的布条,一点一点,为你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你的肌肤。
冰凉的触感,让你微微瑟缩了一下。
凤随歌的身体也跟着一僵。
气氛变得异常微妙。
你低头看着他专注而笨拙的样子,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泛红的耳根,心底觉得好笑。
你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尖看似无意地,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慢慢地,搔刮了一下。
羽毛划过心尖。
凤随歌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布条差点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怒视着你。
你却抢先一步,弯下腰,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和少女的清香,尽数喷洒在凤随歌的耳廓上。
他一阵战栗。
你用极低的声音呢喃,尾音勾人。
“大皇子的手……”
“……比本宫的药,还好用。”
轰——
凤随歌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脸颊、脖子,乃至整个耳根,瞬间涨得通红。
强烈的羞耻感与一种陌生的、无法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凤随歌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为你打上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然后,他扔下一句“好了”,就转身大步离开,背影里透着十足的仓皇。
你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转过头,你对上了付一笑那双探究、困惑,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眼睛。
你对她眨了眨眼,笑容纯真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