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动了，车轮碾着碎石，咯噔咯噔。
车里头宽敞，地上是毛毯，软乎乎的。
角落矮几上摆着熏香，还有一盆冰，凉气往外冒。
付一笑缩在最远的角落，抱着胳膊，浑身都绷着，眼睛死死盯着车厢里的动静。
凌雪影坐在你旁边，嘴巴张了又闭，看看付一笑那张臭脸，又扭头看看你。
你捻起一颗葡萄，指甲掐进果皮，慢悠悠剥开。
紫色的皮褪下，露出半透明的果肉。
你把它送进嘴里。
“雪影，别跟个鹌鹑似的。”你开了口，“我在这儿，谁敢动她？”
你把剥好的第二颗葡萄，送到凌雪影嘴边。
凌雪影下意识张嘴，甜腻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朝阳……我不是紧张，我是担心一笑。”凌雪影咽下果肉，压低声音，“凤随歌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笑跟着他，我怕……”
“怕什么？”
你轻笑一声，目光越过凌雪影，落在付一笑身上。
“怕他吃了她？付一笑，你怕吗？”
付一笑的眼睫毛颤了颤，终于抬眼看你。
她的嘴唇有点干，眼神却很亮。
“我不怕死。”付一笑的声音有些虚，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行。”
你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你从身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水囊，拧开，递过去。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喝点水，想报仇也得有力气。”
付一笑盯着那个水囊，没动。
凌雪影急了，伸手想去接：“一笑，你听话，先喝点水……”
你手腕一转，避开了凌雪影。
你依旧看着付一笑，脸上挂着笑，眼神却不容商量。
“自己拿。”
车厢里一下就安静了。
凌雪影不明白地看着你，不懂你为什么这时候还这么“严厉”。
付一笑跟你对视了片刻。
最后，她缓缓伸出右手，接过了那个水囊。
她的动作很慢，手指甚至有些抖，但还是稳稳接住了。
仰头喝水时，付一笑的喉咙滚动，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
你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靠回软垫。
你闭上眼睛假寐，心神却全在马车外面。
凤随歌骑着马，跟你的马车并排走。
隔着一层帘子，你都能感觉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充满了探究和不爽。
一个时辰后，队伍停下休整。
凤随歌的亲卫陆珂过来，隔着车帘禀报：“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前面有驿站，要不要停下用饭？”
你没出声，等着凤随歌做决定。
帘外传来凤随歌冷淡的声音：“不用，继续赶路。”
陆珂又补了一句：“殿下，车里毕竟是女眷，还是……”
“我说，继续赶路。”凤随歌的语气重了，很不耐烦。
车厢里的凌雪影气得握紧了拳头。
“这人怎么这样！太不近人情了！”
你睁开眼，拍了拍凌雪影的手背。
然后，你撩开车帘一角，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凤随歌。”
你的声音娇俏，还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口气。
骑在马上的凤随歌身子一顿，偏过头，冷峻的目光透过帘角，直直射向你。
你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饿了。”
你说。
“本宫要吃饭。”
凤随歌的眉心狠狠一跳。
他盯着你那张明艳张扬的脸，看着你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昨晚被你指尖碰过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陆珂。”凤随歌移开视线，声音比刚才更冷，“传令下去，驿站休整一个时辰。”
“是！”陆珂赶紧跑了。
你放下车帘，隔绝了凤随歌的视线。
“搞定。”你对凌雪影和付一笑眨了眨眼。
凌雪影看着你，眼睛里全是崇拜。
一直沉默的付一笑，眼神也松动了些，不再是全然的戒备。
驿站不大，还算干净。
凤随歌单独要了个雅间，你则带着付一笑和凌雪影在大堂临窗的位置坐下。
你的禁卫军把这张桌子和周围隔开，弄成一个安全区。
饭菜很快上来了，四菜一汤，热气腾腾。
凌雪影立刻给付一笑盛了碗鸡汤：“一笑，快，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付一笑看着面前的汤，没动。
她的左手垂在身侧，藏在袖子里，看不清情况。
你注意到，她拿水囊用的是右手。
“左手伤了？”你问。
付一笑身体一僵，没吭声。
凌雪影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啊一笑，你的手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说着，凌雪影就要去拉付一笑的左手。
付一笑却猛地把手抽了回去，动作大得碰倒了旁边的茶杯。
啪！
茶水洒了一地。
“我没事。”付一笑低着头，声音很硬。
气氛有点僵。
“雪影。”你开口，语气平静。
“她是病人，你这么大惊小怪，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伤了？”
凌雪影一愣，脸上露出愧疚：“对不起，一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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