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十五

（十一）

开幕式射灯亮起时，林悦瑶发现《筒子楼暮色》的暗处多了只铁皮青蛙。穿中山装的嘉宾在画前驻足良久，袖口露出的上海表停在三点十七分。

画展开幕式终于来临，射灯亮起，五彩的光芒洒在一幅幅画作上。林悦瑶在展厅中穿梭，不经意间发现《筒子楼暮色》的暗处多了一只铁皮青蛙。这只铁皮青蛙小小的，却十分显眼，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寓意。这时，一位穿中山装的嘉宾在画前驻足良久，林悦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上海表停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让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幅《咖啡馆的雨》用了普鲁士蓝打底？"熟悉嗓音在耳后响起。林悦瑶转身时，苏逸尘胸前的镀金嘉宾证晃得她眼花。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铁皮盒，正是装过永宁巷速写本的那个。

“这幅《咖啡馆的雨》用了普鲁士蓝打底？”一个熟悉的嗓音在林悦瑶耳后响起。她心中一惊，转身一看，竟是苏逸尘。他胸前的镀金嘉宾证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晃得她有些眼花。而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铁皮盒，林悦瑶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装过永宁巷速写本的那个。看到这个铁皮盒，她心中五味杂陈，那些与苏逸尘有关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展厅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林悦瑶看见所有画框暗角都藏着银蛇图腾——与当年袖扣纹样如出一辙。苏逸尘摸出打火机点燃请柬，火光映亮《梧桐街早市》某处：卖糖糕的老孙头摊车下，蜷着只戴银框眼镜的狸花猫。

就在这时，展厅突然停电，一片漆黑。众人一阵慌乱，林悦瑶也有些不知所措。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她惊讶地发现，所有画框暗角都藏着银蛇图腾，这图腾与当年苏逸尘袖扣上的纹样如出一辙。苏逸尘不慌不忙地摸出打火机，点燃请柬。在火光的映照下，《梧桐街早市》上的某个细节被照亮：卖糖糕的老孙头摊车下，蜷着一只戴银框眼镜的狸花猫。这只猫的出现让画面显得更加生动有趣，也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十二）

退潮后的沙滩上，苏逸尘皮鞋里灌满沙粒。林悦瑶数着浪花里的碎贝壳，突然踢到个生锈铁盒——是七年前装过糖炒栗子的那个，里头塞着泛黄的股权转让书。

退潮后的沙滩上，海风轻轻吹过，带着咸咸的味道。苏逸尘和林悦瑶并肩走着，苏逸尘的皮鞋里灌满了沙粒，每走一步都有些艰难。林悦瑶则专注地数着浪花里的碎贝壳，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她踢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捡起来一看，竟是七年前装过糖炒栗子的那个。她心中一阵惊喜，打开铁盒，发现里面塞着泛黄的股权转让书，这让她十分疑惑，不知道这和苏逸尘有什么关系。

"波士顿美术馆的邀请函..."她话音被海鸥啼叫打断。苏逸尘掏出怀表，表盘裂纹里嵌着星沙："当年在卢浮宫临摹《自由引导人民》，总把女神画成你的模样。"

林悦瑶刚要开口说“波士顿美术馆的邀请函...”，话音却被海鸥的啼叫声打断。苏逸尘轻轻掏出怀表，看着表盘裂纹里嵌着的星沙，缓缓说道：“当年在卢浮宫临摹《自由引导人民》，总把女神画成你的模样。”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在卢浮宫的时光。

暮色里飘来烤红薯香。林悦瑶突然蹲下身，在湿沙上画了幅速写：穿开裆裤的男孩抱着铁皮青蛙，背景是长满爬山虎的美院围墙。涨潮的浪头扑来时，苏逸尘的劳力士和她的珍珠耳坠同时坠入海中，却在浅滩处被某个拾荒老汉的磁铁吸住——老汉哼着《天涯歌女》，破草帽下露出老张头的脸。

暮色渐渐笼罩了沙滩，空气中飘来烤红薯的香气，让人感到格外温暖。林悦瑶突然蹲下身，用手指在湿沙上画了一幅速写：一个穿开裆裤的男孩抱着铁皮青蛙，背景是长满爬山虎的美院围墙。画面充满了童趣，也勾起了他们许多回忆。就在这时，涨潮的浪头扑来，苏逸尘的劳力士和林悦瑶的珍珠耳坠同时坠入海中。可神奇的是，在浅滩处，它们被某个拾荒老汉的磁铁吸住。老汉哼着《天涯歌女》，破旧的草帽下露出的竟然是老张头的脸。这一幕充满了戏剧性，也为故事留下了一个开放的结局，让人不禁遐想，他们的未来会如何呢？

（十三）

浦东机场里，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混合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咸菜毛豆香，那股熟悉又亲切的味道，与机场里冰冷的气息格格不入。林悦瑶站在候机大厅，手中紧紧攥着登机牌，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赶画时留下的钴蓝颜料，那是她为了这次画展的最后冲刺，熬夜创作的痕迹。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期待，波士顿的画展是她艺术生涯的重要契机，可此刻，她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不远处，苏逸尘身着笔挺的西装，静静地看着林悦瑶。他的西装口袋鼓着一块可疑的突起，仔细瞧去，那是在筒子楼里被林悦瑶撕毁的半幅肖像，边角还粘着糖炒栗子的焦壳，这半幅肖像承载着他们曾经的回忆，即便被撕毁，他也一直带在身边。

“波士顿常下雪。”苏逸尘突兀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登机口座椅的划痕，仿佛想要从这细微的触感中寻得一丝慰藉。林悦瑶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苏逸尘，却发现他正望着远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林悦瑶腕间的褪色红绳突然绷断，一颗颗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其中一颗滚进了某位旅客的行李箱轱辘下。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捡，却已经来不及。广播里开始播报航班延误通知，紧接着，粤语版的《天涯歌女》悠悠响起，那熟悉的旋律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清洁工。

苏逸尘见状，突然掏出自来水笔，在林悦瑶的机票背面迅速画起了速写。不一会儿，一只歪扭的铁皮青蛙蹲在波音747舷窗边的画面跃然纸上，那笔触虽有些仓促，却充满了童趣。林悦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动，她摸出用纺织厂考勤表裁成的便签，便签的背面是永宁巷拆迁前的老门牌号，那是她对过去生活的留念。

两人交换纸条时，地勤推着餐车匆匆经过，车轮无情地碾过掉落的红绳珠，塑料碎片迸溅成星，就像他们破碎又难以拼凑的过往。林悦瑶接过苏逸尘的纸条，手指轻轻触碰，仿佛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温暖。而苏逸尘看着手中的便签，眼中满是回忆，那些与林悦瑶在永宁巷度过的日子，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放映。

（十四）

波士顿美术馆内，穹顶结着冰凌，散发着冷冽的光。林悦瑶站在《市井系列之浦东机场》这幅画前，久久驻足。画中栩栩如生地描绘了浦东机场的场景，仔细看，在清洁工的拖把水渍里，竟藏着半枚红绳珠，那是她在浦东机场时失落的红绳上的珠子，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幅画里，这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时，穿工装裤的老张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递上一袋糖炒栗子，说道：“苏先生托我带句话，美院围墙的爬山虎又绿了。”林悦瑶接过糖炒栗子，心中一暖，她知道，苏逸尘虽然远在上海，但他的心似乎从未远离。那美院围墙的爬山虎，是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如今再次被提起，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青涩的时光。

而在上海外滩的会议室里，水晶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苏逸尘坐在会议桌前，手中的签字笔尖在合同上停顿，突然洇出一团墨渍。财务总监穿着香奈儿套装，在一旁焦急地催促着，她的衣袖不小心蹭脏了墙上挂着的《梧桐街早市》。苏逸尘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突然扯松领带，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个铁皮盒。他打开铁皮盒，倒出一颗算盘珠子，轻轻泡进茶杯里，不一会儿，茶水渐渐染成了普鲁士蓝，那是林悦瑶绘画时常用的颜色，看着这杯茶水，苏逸尘的思绪飘远。

平安夜，波士顿的街头弥漫着节日的氛围。林悦瑶在查尔斯河畔漫步，偶然间遇见一个烤红薯摊。铁皮桶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招租启事，联系电话缺了两位数字，显得有些破旧又神秘。同一时刻，在上海陆家嘴的天桥上，苏逸尘买下了最后一袋糖炒栗子。摊主的收音机里正播着波士顿暴雪预警，他的心中一紧，眼神中满是担忧，他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在波士顿的林悦瑶。

（十五）

在波士顿的公寓里，松节油味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林悦瑶坐在窗前，翻开那本泛黄的《芥子园画谱》，每一页都承载着她对绘画的热爱与执着。突然，一张浦东机场的速写纸从书页中飘落，那是苏逸尘在机场时画给她的。铁皮青蛙的铅笔线条已有些模糊，可舷窗上的倒影却还能隐约看清，那是苏逸尘当年那支漏水钢笔的轮廓，看到这，林悦瑶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些与苏逸尘在一起的美好瞬间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老宅里，那架立式钢琴终于被打开了锁。苏逸尘轻轻擦拭着琴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温柔。他发现《天涯歌女》的琴谱里粘着半张考勤表，那是1997年4月17日的，林秀芳的考勤栏画着一只歪扭的蝴蝶，那是林悦瑶母亲的考勤表，也是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琴凳下滚出一颗褪色的塑料珠，那是林悦瑶曾经失落的红绳上的珠子，它嵌进青砖缝里，像一粒星尘，闪耀着微弱却又珍贵的光。

晨光穿过波士顿和上海两地的窗棂，洒在林悦瑶的调色盘和苏逸尘的茶杯上。林悦瑶调色盘里的钴蓝与苏逸尘茶杯底的普鲁士蓝同时泛起涟漪，仿佛在回应着彼此。波士顿的初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上海的金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它们隔着遥远的太平洋，在晨风中似乎轻轻碰了碰指尖。墙上挂着的《筒子楼暮色》与《梧桐街早市》在光影中重叠，画中的人，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和穿着蓝布衫的少女，永远停在了二十岁的暮春，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也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