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站在骊家医馆门前，看着那块略显陈旧的匾额，鼻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药香。昨夜在醉仙楼喝得酩酊大醉，与人起了争执，手臂上挨了一刀。原本该去找太医的，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走到了这里。
清晨的汴京城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小贩们推着车，吆喝着新鲜的瓜果蔬菜。杨羡站在医馆门前，看着那块"骊氏医馆"的匾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位公子，可是要看诊？"
清泠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羡转身，就见一个身着素色襦裙的少女站在台阶下。她生得极美，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清冷疏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捧着的一摞医书，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却整整齐齐，可见主人爱惜。
杨羡一时看得痴了，连手臂上的伤都忘了疼。直到少女蹙眉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是来看诊的。"
少女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推开医馆的门。杨羡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她发间的清香，竟比醉仙楼最贵的酒还要醉人。
"进来吧。"她头也不回地说。
医馆里很安静，只有药碾子碾动的声音。少女将医书放在案几上，转身去取药箱。杨羡这才注意到她的动作很轻，像一只灵巧的猫，连裙摆都不曾发出声响。
"伤在何处？"她问。
杨羡挽起袖子，露出还在渗血的伤口。少女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刀伤？"
"是......"杨羡有些心虚，"昨夜喝多了，与人起了争执......"
少女没说话，转身去取来清水和药粉。她的手指很凉，触到杨羡的皮肤时，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疼？"她问。
"不疼。"杨羡摇头，"姑娘的手......很凉。"
少女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清冷冷的，却让杨羡心头一热。她低下头，专注地为他清理伤口。杨羡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她。
她生得极美，却不是那种娇媚的美，而是像一株空谷幽兰，清冷孤傲。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挺直，唇色很淡，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梨花。
"好了。"她包扎完伤口，起身去写药方，"三日换一次药，忌酒忌辛辣。"
杨羡接过药方，忍不住问："姑娘怎么称呼？"
"骊软软。"她头也不抬地说。
"原来是骊家幺妹。"杨羡笑了，"在下杨羡。"
骊软软这才抬眼看他："杨衙内？"
杨羡有些尴尬："姑娘听说过我？"
"汴京城里谁没听说过杨衙内的风流韵事。"骊软软淡淡道，"药方拿好，诊金一两银子。"
杨羡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几上："不用找了。"
"医馆不是茶楼，不兴打赏。"骊软软将多余的银子推回去，"杨衙内若是想喝茶，出门左转便是骊家茶楼。"
杨羡讪讪地收回银子，却不肯走："我听说骊家茶楼的点心是一绝，不知可否请姑娘......"
"我还要看诊。"骊软软打断他，"杨衙内请便。"
杨羡只得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骊软软已经坐在案几前，翻开那本泛黄的医书。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为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一刻，杨羡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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