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时，陆锦熙发现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厨房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声响，他揉着眼睛走出去，看见路临深正往便当盒里整齐地码放三明治，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起这么早？"陆锦熙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那片温暖的背脊上。
路临深转身，将一杯蜂蜜水递到他手里："青年科学家研讨会九点开始，需要提前到场调试设备。"他的目光扫过陆锦熙翘起的头发，伸手轻轻压了压，"你的大师班十点半，记得带谱子。"
陆锦熙这才想起今天是各自为战的一天——他受邀参加音乐学院举办的钢琴大师班，而路临深要去城另一端出席量子物理研讨会。这种分开行动的情况在他们同居后很少见。
"紧张吗？"陆锦熙抿了一口蜂蜜水，温度刚好。
路临深推了推眼镜："只是常规报告。"但陆锦熙注意到他整理文件的手指比平时动作更快——这是路临深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倒是有点紧张。"陆锦熙故意说，看着路临深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听说今天来听课的有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教授。"
路临深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捧住他的脸："你会惊艳所有人。"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陆锦熙的眼睑，"就像你每次惊艳我一样。"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话让陆锦熙耳根发热。他低头抵住路临深的肩膀："路老师越来越会说话了。"
早餐后，两人在玄关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的吻。路临深检查了三次是否带齐资料，陆锦熙则往他包里塞了盒润喉糖。
"会场空调温度低，"陆锦熙帮他整理领口，"别一直说话。"
路临深点头，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钢琴键造型袖扣。陆锦熙惊讶地抬头，路临深轻声解释："上次路过珠宝店，看你多看了两眼。"
陆锦熙记得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他随口夸了句橱窗里的设计很特别，没想到路临深不仅记得，还偷偷买了下来。他小心地别在衬衫袖口，黑白琴键在晨光中闪着低调的光泽。
"晚上见。"路临深最后吻了吻他的额头，转身走向电梯。
陆锦熙看着电梯门关闭，突然感到一丝不习惯。过去几个月，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音乐学院的大师班设在有着百年历史的演奏厅。陆锦熙到得早，选了靠前的位置。周围大多是专业音乐院校的学生，三三两两讨论着今天的导师——著名钢琴家陈默。
"听说他选人很严格，"前排女生小声说，"上次大师班只让三个人上台。"
陆锦熙摩挲着袖口上的钢琴键装饰，想起路临深今早的眼神。不知此刻他的研讨会开始了没有。
大师班开始后，陈默先做了简短的演奏，然后邀请学员上台展示。陆锦熙没有被第一时间选中，但他并不着急，安静地观察每位演奏者的风格和陈默的指导重点。
"下一位，"陈默扫视全场，目光突然停在陆锦熙身上，"那位戴钢琴袖扣的年轻人。"
陆锦熙心跳加速，走上舞台时灯光有些刺眼。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坐到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的一刻，他突然想起路临深说"只当是弹给我一个人听"。
他选择了德彪西的《月光》，但在中段即兴加入了量子物理概念的变奏——用不和谐音程表现测不准原理，用重复音型模拟粒子振动。演奏结束时，场内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掌声。
陈默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你自己改编的？"
陆锦熙点头："我男朋友是物理系的，总跟我讲这些概念。"
"艺术与科学的完美联姻。"陈默评价道，随即邀请他参与下午的进阶工作坊——这通常是留给专业学生的特权。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科技馆内，路临深正站在演讲台上调整PPT。台下坐满了学者和研究生，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教授。他报告的题目是《量子纠缠的音乐性诠释》。
"就像和弦中的音符，"路临深指向屏幕上的波形图，"纠缠粒子间的关联不受距离限制..."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完全看不出早晨的紧张。
提问环节，一位年长学者提出质疑："音乐是感性艺术，如何与量子力学这种精密科学相提并论？"
路临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向角落里的钢琴——这是会场为茶歇时表演准备的。他坐下，弹了一组简单的C大调音阶。
"每个音符都有精确频率，"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移动，"但组合起来却能唤起情感。"接着他演奏了一段陆锦熙教他的《小星星变奏曲》，"量子世界同样存在精确与混沌的和谐。"
会场响起赞叹的掌声。研讨会主席笑着摇头："从未见过如此跨界的思维。"
午餐时间，陆锦熙查看手机，发现路临深发来消息：「用你的和弦理论解释了EPR佯谬，效果良好。」他笑着回复：「我用测不准原理改编了德彪西，陈默邀请我参加进阶班。」
几乎是立刻，路临深回复：「意料之中。」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但依然为你骄傲。」
陆锦熙把手机贴在胸口，仿佛这样能离路临深更近一些。
下午的课程更加深入。陈默让学员们尝试用音乐表达抽象概念。陆锦熙选择演绎"双星系统"——两颗恒星相互环绕的运动。他的演奏既有精确的节奏又有自由的华彩，就像他和路临深的关系，理性与感性并存。
"你很有天赋，"课后陈默单独留下他，"考虑过专业路线吗？"
陆锦熙怔住了。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可能，所有的规划都是和路临深一起上清华，读物理系。
"我...需要想一想。"他最终回答。
另一边，路临深的研讨会也进入白热化阶段。茶歇时，几位教授围住他讨论音乐与物理的相似性。MIT的安德森教授甚至递来名片："我们量子计算组需要你这样的跨界思维。"
路临深礼貌地收下，但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不时瞥向手机，计算着陆锦熙的大师班结束时间。
傍晚，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陆锦熙走出音乐学院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砸落。他没带伞，正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向公交站，手机震动起来。
「左侧柱子后面。」路临深的信息简洁明了。
陆锦熙转头，看见路临深举着伞站在不远处，黑色公文包夹在腋下，白衬衫袖口沾了些雨水。他飞奔过去，撞进那个熟悉的怀抱。
"你不是说研讨会六点才结束？"陆锦熙仰头看他，雨滴打在两人之间的伞面上，像某种自然的音符。
路临深调整伞面，确保陆锦熙不会被淋到："提前离会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但陆锦熙知道他一定是放弃了最后的社交环节——这对学术 networking （联网）很重要。
回家的公交车上，两人肩靠肩分享今天的见闻。陆锦熙展示陈默给他的私人联系方式，路临深则讲述如何用钢琴解释量子理论。虽然领域不同，但他们的兴奋与成就感如此相似。
"安德森教授邀请我去MIT。"路临深突然说，声音很轻。
陆锦熙正在讲述进阶班的趣事，闻言顿住了。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
"什么时候？"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明年暑假，短期交流项目。"路临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们可以一起申请，音乐学院有交换计划。"
陆锦熙松了口气，随即感到一丝羞愧——他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分离。路临深永远考虑周全，早就规划好了两人同行的可能。
"陈默问我是否考虑走专业路线。"他坦白道。
这次换路临深停顿了。公交车驶过水坑，溅起的水花在窗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你很有天赋。"最终他说，重复着陈默的评价，"无论你选择什么..."
陆锦熙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就像路临深早晨说的那样。
雨中的城市模糊而温柔，车窗上的水珠将霓虹灯光折射成斑斓的色块。他们靠在一起，十指相扣，像两棵在雨中相互依偎的树。
回到家，两人默契地一起准备晚餐。路临深负责切菜，陆锦熙掌勺，偶尔交换位置时手臂相碰，像一场熟悉的舞蹈。饭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陆锦熙枕在路临深腿上，后者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今天弹得怎么样？"陆锦熙突然问，"我的量子变奏。"
路临深低头看他："像星辰诞生时的声音。"
这个诗意的比喻让陆锦熙心头一热。他伸手抚上路临深的脸颊："路老师今天说了好多情话。"
路临深捉住他的手指，轻轻吻了吻指尖："只是陈述事实。"
窗外，雨声渐歇，云层间偶尔露出几颗星星。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他们会有新的挑战和选择。但此刻，在这个雨后的宁静夜晚，两颗年轻的心脏以相同的频率跳动着，像宇宙中永远共振的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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