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光漫过墨家机关坊,乔莹踮脚调试新制的“飞星晷”。青铜齿轮咬合声里,韩信的红缨枪尖忽地挑开横梁蛛网:“美人对着这铁疙瘩三天了,不如去校场松松筋骨?”玄铁枪穗缠着鎏金食盒晃了晃,“东市张记的蟹黄汤包,凉了可腥。”
她旋身避开坠落的铜螺母,素手接过食盒:“《考工记》载,辰时三刻最宜校验机括。”掀开盒盖时蒸汽漫上睫羽,惊见包褶捏成精巧的机关雀形状,“张师傅的手艺,向来是好的。”
檐角铜铃骤响,李白倒悬着抛来酒葫芦。剑穗流苏扫过晷盘,在星轨间拖出琥珀色的酒痕:“乔姑娘可知西郊竹林藏着前朝机关师的棋亭。”他忽以剑柄点向晷针,震落三枚玉衡星状的榫卯,“昨日探得亭中有局‘璇玑劫’,正合你的脾性。”
话音未落,弈星广袖翻卷而入,白玉棋子破空钉住松动的齿轮:“乔姑娘这‘飞星晷’,缺了二十八宿联动机关。”少年指尖在晷面轻叩,惊起暗格中沉睡的青铜雀,“墨家新得的《公输遗卷》,或可补此缺憾。”
日昳时分,稷下校场忽起喧哗。乔莹抱着机关图经过时,正撞见赵云指导新弟子枪法。青年武将银枪忽转,枪尖挑起她发间将落的玉簪:“姑娘的‘月照松间’阵,与赵某新悟的枪路暗合。”龙胆枪在沙地划出星图,恰与她袖中图纸的坎位相契。
“白将军前日送来批军械,要劳烦姑娘掌眼。”铠忽然现身,玄铁重剑劈开缠斗的人群。剑柄缠着的布条散落,露出内侧墨迹:“寅时验货,忌金器。”他默然将鎏金匣搁在石台,内里整整齐齐码着淬毒的青铜鳞甲。
夕阳染红藏书阁,诸葛亮执羽扇挑开暗格。泛黄的《公输遗卷》浮出星砂,忽见页缘蜷缩着稚气批注:“丙子年霜月,莹补天枢位。”他月白深衣扫过乔莹肩头:“墨家送来请柬,七日后机关城重开,要借姑娘的‘飞星晷’镇场。”
子夜惊雷劈开雨幕,百里守约的狼耳忽地颤动。他箭袖卷起失控的传讯鸢,鎏金竹筒滚出浸血的绢帛——云梦泽分舵遇袭,三百青铜守卫尽毁。
韩信挑着半枚青铜面具:“今早在西市逮到的探子,身上带着这个。”面具内侧的蟠螭纹,恰与三年前刺杀乔太傅的凶器同源。暴雨中忽然传来机关鲲的悲鸣,庄周骑着残破的鲲撞入庭院,磷粉在空中拼出血色谶语:“千机引动,劫火重燃。”
五更梆子敲过,乔莹在密室发现《公输遗卷》夹层。褪色的羊皮卷绘着重瞳机关城,朱砂标注的‘归墟之眼’处,赫然添着新墨:“七月既望,荧惑守心。”她腕间淡去的星纹突然灼痛,鎏金晷盘自行转动,玉衡星位迸射的银光里,浮出个戴青铜面具的虚影——
“乔姑娘,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