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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记忆

牛棚里的孩子

初秋下半夜时分,大街小巷和公园都沉睡在一片静谧之中。大街上,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是在黑暗中疲倦眨眼的巨人。偶尔有几片落叶在街面上打旋儿,似是顽皮的小精灵在嬉戏。那曾经热闹的商店都已关门闭户,只留下冰冷的铁门,在微凉的夜风中默默伫立。小巷里更是寂静得如同与世隔绝。斑驳的墙壁在黯淡的月光下,像一幅陈旧的画卷。青苔在墙角悄然蔓延,给这古老的小巷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猫,蹑手蹑脚地走过,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随后又隐入了无尽的阴影之中。公园里,树木高低错落,枝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一阵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秋日的秘密。草丛间,虫鸣声此起彼伏,奏响了一曲独特的秋夜交响乐。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上稀疏的星辰,偶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打破了这份宁静,却又增添了些许生机。座椅空荡荡地摆在那里,似乎还在等待着白日里那些闲适的人们。

王丹实在是困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环顾四周,发现厕所里堆放着几个纸箱。犹豫片刻后,她把这些纸箱拆开铺在地上,一个又一个纸箱被她叠在一起。或许是太疲惫了,她竟觉得这简陋的“床”也算舒适,多铺上两层后,地上的寒凉仿佛都被隔绝了。迷迷糊糊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只记得梦中似乎有人在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伴随着焦急而低沉的呼喊声:“醒醒,快醒醒……”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在耳畔萦绕,让她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不安的味道,让她的潜意识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王丹猛然惊醒,慌忙坐起身子。她看到一位与自己婆婆年纪相仿的老人,正慈眉善目地注视着她。老人温和地问王丹为何会在厕所里睡着。王丹便把自己寻找孩子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老人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忧虑,那神情就像是一位老者对小辈天然的关爱。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先是给王丹端来一杯热茶,让她暖暖身子,又详细询问孩子的外貌、穿着等信息。这位老人是这片区域的老居民了,为人十分热心,对周边环境也极为熟悉,她不仅帮忙四处打听孩子的下落,还拉着王丹去附近的商铺、街道张贴寻人启事,一路陪着王丹,不断地安慰鼓励着她。

温暖的热水滑过王丹的肌肤,冲刷掉了连日来的疲惫与尘土。老人细心地在门外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柔软的布料散发着淡淡的皂香,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干净味道。王丹穿上衣服时,袖口轻轻拂过手腕,带来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走出浴室,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却因那袅袅升腾的热气显得格外诱人。老人颤巍巍地端上最后一道汤,嘴里念叨着:“姑娘啊,快吃吧,暖暖身子。”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有朴实而真诚的关怀。王丹低头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舌尖触及到食物的瞬间,眼眶竟有些湿润。这顿饭虽不丰盛,但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做饭的味道,那种无条件被接纳和呵护的感觉。一时间,她鼻子酸酸的,喉咙像堵住了一块棉花,连吞咽都变得缓慢。她偷偷抬手擦了擦眼角,生怕被老人看见自己的失态。屋内的灯光昏黄又柔和,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老人坐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讲着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偶尔停下来询问王丹的生活。这些平凡的话语,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由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出,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触动心弦。王丹明白,这种细微而真实的善意,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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