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是奇才

何志雄思绪翻涌，想得太多了。黄医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若非如此，又怎会知晓他的电话号码呢？更何况，对方是用自己的手机拨打的。如果不是张敏透露，绝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且，黄医生所说的内容，也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让他更加确信张敏的确是出事了。一想到张敏可能遭遇不测，何志雄的心便揪作一团，往后的种种事情，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倘若张敏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未来的一切都将变得黯淡无光，那些曾经设想过的美好画面也会如同烟云般消散在空气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遗憾与痛苦在心头缠绕，再也难以驱散。

何志雄心情极度沮丧地回到了酒店，那沉重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他实在没有心思上楼，只想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车上抽根烟，让那微弱的火光和袅袅升起的烟雾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当他缓缓走到自己爱车旁边时，敏锐的直觉立刻察觉到车上有些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就像猎人时刻警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这种警惕性早已深入他的骨髓。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在关好车门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已然明了，后排座是藏了人的。他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那烟圈在车内缭绕扩散，仿佛是他此刻复杂心境的外化。他震静地问道：“朋友，后排座位有一个文件袋，里面大概有5万块钱，够你用吗？”话音刚落，后排座缓缓地冒出一位50岁左右的秃顶男人。这男人的衣服脏兮兮的，像是穿了好多天都没洗过，散发着一种不太卫生的气息。他的脸黑黑的，胡子拉碴，让人难以辨清他此刻的情绪波动。他嘿嘿地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与羞愧：“哥们儿，对不住了。老哥我最近手头实在太紧，才想出这么个下策，就想借点钱花花。”何志雄没有丝毫犹豫，把手上的烟递给了这个男人，眼神中透着一股淡定与从容：“好，这些钱你就拿去花吧。要是不够的话，尽管跟我说。”男人接过烟，满脸的惊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呢？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给我钱？”何志雄转过脸来，目光深邃而坚定：“能撬开我的车门，并且悄无声息地进到我车里面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你对我的车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的本事不小。我就喜欢和有本事的人交朋友，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缘分。”此时，车内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何志雄安抚住男人那颗慌乱的心后，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有这般出色的本事，为何不去找份正经工作，反而来做这种违法的勾当呢？”男人听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郁结的苦闷都呼出来。随后，他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故事。他自称石岩，来自四川，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家庭条件窘迫，这导致他没能接受太多教育，仅仅读完小学，就跟随同村的人外出打工了。不料，刚踏入社会的他便被人骗进了诈骗团伙。那时的他年仅14岁，若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在大街上行乞，就会遭受拳脚相加，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好在他脑子比较灵活，领头的便让他学习行窃技巧。当时，在那个诈骗窝点里，有一个比他大8岁的男孩，偷盗技术堪称本市一流。这个男孩悉心教导他行窃的手法和技术精髓。日复一日，他在不断的练习中成长，一次又一次的实际操作，让他的偷窃技术逐渐精湛，甚至不逊色于那个男孩，还从中领悟出新的手法技能。因此，头儿对他格外看重，他的待遇也随之水涨船高，每次行动所分得的钱也越来越多。然而，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他26岁那年，他无意间偷了一位警察的钱包，当场被抓。原来那警察是为了“钓鱼”，故意把自己当作诱饵。就这样，他在监狱里度过了三年时光。出狱后，由于有前科，找工作变得异常困难，人们都用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他，他的生活举步维艰。无奈之下，他重操旧业。在一次行窃过程中，他不慎误伤了一个男孩，因此被判了23年。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在监狱中流逝了，到了这个年纪，更不可能有好的工作在等待着他，他只能得过且过，苟且度日，实在是逼不得已。何志雄又问他：“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他苦笑着说：“我在一个离超市很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不过是在一个偏远的郊区，租金便宜，那里简直可以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何志雄继续追问：“那你可愿意为我效力？如果你同意，就必须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石岩听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这年头，能雇佣我做事的人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稀罕，我会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甚至不惜以命相报。”何志雄试探性地说道：“你靠谱吗？要是做不到也没关系，拿着钱离开就是，我不会报警的，你大可放心。”

石岩生怕何志雄会忽然反悔，他急忙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书如果我对你不忠心，天打五雷轰！你随时都可以结束我的生命，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何志雄看着石岩那写满真诚的面容，还有他眼神中的恳切请求，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男人定会无比珍惜自己给予他的工作机会。何志雄微微沉吟片刻，随后抬眼看向后排座位上的文件袋，对石岩说：“这里面有5万块钱，你拿着。这钱呢，你用来把自己的仪容仪表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一番，要弄得干净利索了，然后再来找我。我的车会一直停在这个地方不动。”石岩听后，顿时千恩万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感激的话语，像是在对着一尊活菩萨虔诚叩拜一般。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对何志雄说道：“三天之后，我一定会准时在这里等您，绝不会让您久等。”说完，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文件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仿佛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失去这天赐良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