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空气像是被一层冰冷的薄雾裹挟着,沉闷而压抑。我的手指刚触碰到水晶棺表面,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一路攀爬至手臂,仿佛要将我拉入一个深渊般的梦境。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我依旧没有退缩。
“母妃……”这声呼唤几乎是哑在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哽咽,几分祈愿。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却隔着那层透明却不可逾越的屏障,像极了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生死距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仍固执地注视着她,好像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看到她睁开眼睛,对我露出熟悉的微笑。
然而事实远比想象更残酷。就在我准备收回手时,母尸紧闭的眼帘猛地掀开,眼窝中闪烁的光芒如同夜空里燃烧的星辰,深邃而冰冷。那一刻,我全身僵硬,连喘息都忘了如何进行。她张口吐出一句低语:“献祭未完,诅咒未解。”
声音从水晶棺内传出,低沉得让人毛骨悚然,又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它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膛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这几个字再次回荡在耳畔,我才真正意识到——这绝不是幻觉,也不是任何温柔的安慰。
“母妃!”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她没有任何反应,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向虚无。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水晶棺底部竟然开始泛起微弱的光点,那些光点逐渐汇聚成一片繁复的图案——星图。
星图上的每一个光点都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跳跃、游移,最后定格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座阵列。这些星象看起来并不陌生,但与寻常认知中的北斗七星略有偏差。它们似乎以某种奇特的方式与我胸口的锁骨金纹发生了共鸣,炽热的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我忍不住咬紧牙关。
金纹原本只是安静地蛰伏在皮肤之下,但现在却像被点燃了一样,散发出耀眼的红光。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不仅有金纹的轨迹浮现,还隐隐约约有一道细小的脉络延展至右掌心,最终连接上了握紧的金错刀。这把刀不知何时挣脱了我的控制,径直悬浮起来,漂浮在水晶棺上方。
金错刀的刀刃反射着星图投射的光芒,乍看之下宛如一道切割黑暗的裂痕。我想要伸手夺回它,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它仿佛有了自主意识,正在主动吸取四周的某种力量——也许正是巫族的秘术,或者是龙族遗留下来的残魂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心中充满困惑与不安。星图的光芒愈发强烈,以至于整个大殿都被笼罩在一片幽蓝的荧光中。我抬头看向母妃,却发现她的身影正在逐渐变淡,像一团烟雾般消散于无形。
“等等!不要走!”我猛地扑到水晶棺前,试图抓住什么,但手掌只触碰到了冰凉坚硬的玻璃表面。她的轮廓已经彻底融入了空气中,只剩下一句低语在耳边环绕:“以血为钥,开启终焉。”
随后,水晶棺的表面忽然浮现出一行鲜红如血的字符。那些文字歪歪扭扭地排列在一起,像是用鲜血书写而成的一般,散发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尽管内容简短,但却让我心头一震——“以血为钥,开启终焉。”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劈进了我的脑海,让我顿时明白了某些事情的本质。脚下的地板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从水晶棺转移到手中的金错刀。
“既然你们选择把我当作棋子,那么这局棋,就由我来终结吧。”我握紧刀柄,感受到它的温度正一点点传递至我的手掌。与此同时,星图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下去,最终恢复了平静。我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笼罩在大殿中的肃穆氛围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现在,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巫族与龙族之间的宿怨并未结束,而母妃的牺牲也只是这个漫长链条中的一个环节罢了。她留下的线索如此清晰,甚至不需要更多解释——“以血为钥”,意味着只有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揭开隐藏在地宫深处的真相。
“景琰,你的路还长着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迅速转身,只见那名手持木杖的老者再度出现在门口。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金错刀,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巫族的事情?”
老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举起木杖轻轻敲击地面。“年轻人,你已经找到了钥匙,但未必能找到门。”他说着,将木杖指向大殿的一角,“如果我是你,我会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顺着他的指引,我注意到墙壁上隐约浮现出一扇石门的轮廓。那门似乎是用特殊材质制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甚至连门缝都难以辨认。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机关。
“别浪费时间了,”老者继续说道,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太庙地宫的秘密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如果你真的想救人,那就必须尽快行动。”
他的话没有丝毫迟疑,却让我更加犹豫。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并非那么简单。老者的身份、母妃的低语、星图的显现,每一件事都在暗示着未知的危险。但同时,我也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好,我答应你。”我终于开口,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不过,我需要知道更多。比如,为什么巫族的女人会被选为祭品?为什么这种宿怨延续了这么久?还有,你刚才提到‘救人’,到底指的是谁?”
老者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至于‘救人’……”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或许救的是别人,也可能是你自己。”
他门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轰鸣声,随即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从门外传来的风声夹杂着腐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我深吸一口气,将金错刀横在胸前,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脚步。
“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头看了老者一眼,语气平静却暗含决心。“不过,这条路,我会自己走下去。”
石门完全敞开后,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墙壁上布满了类似于水晶棺上的星图符号。这些符号忽明忽暗,像是在引导着什么方向。我没有再多想,径直踏入其中。身后的老者没有跟随,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注视着我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未完待续\]我踏入狭长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像是一记记敲响的警钟。墙壁上的星图符号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似乎夹杂着一种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在耳边萦绕不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湿润泥土的味道,让人胸口发闷。我的手紧握着金错刀,指尖能感受到它传递过来的微弱震颤,就像它也在对这些符号作出反应。我心里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通道——它更像是某种活物,正在注视着我的每一步行动。
刚走没多远,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我下意识停住脚步,低头看去,发现原本平整的石板上浮现出几道细密的裂痕。那些裂痕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蔓延开来,很快勾勒出一个圆形的轮廓。还没等我后退,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冷风从洞中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味。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边缘。借助微弱的光亮,我看到黑洞四周布满利刃般的尖刺,每一片都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涂过剧毒。这地方不像是给人通过的,倒像是陷阱,专门用来猎杀闯入者。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背后响起老者低沉的声音。他依旧拄着那根木杖,站在通道入口处,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年轻人,你最好记住一点——这里的每一步,都需要付出代价。”
他说完,挥了挥手,木杖顶端竟冒出一团青色火焰,照亮了整个通道。在他的指引下,我注意到黑洞上方悬浮着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符文之间隐约有光芒流转,像是在维持某种平衡。
“这是试炼之门,”老者继续说道,“只有通过它,你才能真正进入地宫深处。不过,失败的话……”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再清楚不过。我握紧金错刀,抬头看着那个悬空的石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试炼?听起来像个考验,但实际上,这更像是一场赌命的游戏。
“怎么过去?”我简短地问了一句,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感情。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木杖轻轻点了点地面。符文随之亮起,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穿着巫族传统的黑袍,脸庞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黑洞中心的位置。
“她会告诉你答案。”老者说。
那身影并未开口,只是伸手指向黑洞中央,随即化作一阵青烟消失无踪。与此同时,我耳边再次响起了母妃的声音:“以血为钥,开启终焉。”
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低语。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母亲的话、星图的启示、金错刀的异常……所有信息像拼图一样迅速拼接在一起。
“血……”我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刚才石板上符文的图案。它们与胸口金纹的轨迹如出一辙。如果这就是钥匙,那么代价是什么?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犹豫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金错刀锋利的刀刃划过掌心。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黑洞周围的尖刺上。就在第一滴血接触尖刺的瞬间,整个通道剧烈震动起来,石板上的符文骤然大放光明,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空间。
尖刺迅速缩回墙壁,黑洞被一道结实的石桥取代,直通对面另一扇更加庞大的石门。我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又抬头望向石桥尽头的大门,眉头紧锁。
“这一关过了,接下来呢?”我低声问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嘲讽和决绝。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踏上石桥,每一步都稳重有力,仿佛要将这座虚伪的试炼之地踩碎一般。
然而,当我走到石桥中央时,脚下的石板忽然一震,一张狰狞的面孔从地面浮凸而出,双眼喷吐着炽烈的火焰,嘴巴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不是石板,而是一张巨大的怪兽之口!
我本能地纵身跃起,身体在半空中翻转,险险避开了那张巨口的吞噬。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怪兽的身体从通道两侧的墙壁中钻出,粗壮的触须横扫而来,每一条都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
“躲不开!”我心里一凛,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死角。金错刀的刀刃再次燃起熟悉的光芒,像是回应我的决心,同时也提醒我——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较量,而是一场意志的博弈。
我闭上眼,任由内心的怒火燃烧。在这生死攸关的刹那,我终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献祭未完”。巫族的宿命从来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当睁开眼睛时,我的眼底已经燃起了金色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