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表叔舔了舔嘴唇才开口道:“青儿,这儿事……我也拿不准,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你爷爷火化咯。等你爷爷变成那东西了,到时候就难收拾了。”
表叔的话,我十分赞同,现在晚上,要是开馆就这大月亮,爷爷尸化更快。加上爷爷生前那些道行,要真成了那东西,到时候就没人能收拾他了。
跟表叔谈完话,我先来到房间。将爷爷生前留给我的桃木剑从墙上取了下来。来到灵堂,刚好碰上我爸还有大伯。
我爸见到我立马就开始对我训斥一顿,还伸手要打我。因为按照咱们这边的规矩,在晚上守灵的时候,直系亲属是不能够离开灵堂,离开了将视为不孝。如果是拉撒,就要提前与长子告假。
而我爸打我的时候,他看见我手里的桃木剑,立马打得更狠了。
他边打还边骂道:“小兔崽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的棺?!”
就在这时,我开始慌了。因为爷爷平常用的,就是我手中开过光的桃木剑。而平常他外出带的,那是槐木剑。
槐木是一种亦正亦邪的东西,特别是对鬼有一种很大的吸引作用。加上这东西便宜,一些不良的就会拿这东西做成木剑,说成这是桃木剑。
还有就是开过光的,就是爷爷经常带出去的那把。有道行的一般也不会用,但是爷爷说那些小鬼他看不上,用那把开过光的槐木就成。
我爸打我的时候还把我手中的桃木剑抢了去,并且还用它来揍我。
不得不说,那桃木剑的确硬,我的屁股有了剑形状红印子都没断。
我的哭声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哭丧。
我爸打完我,就拉着我来到爷爷的遗像前,“臭小子!赶紧给你爷磕头!”
我爸指着遗像逼着我磕头,而且还是要响头。
我拗不过我爸这脾气,他每次都这样逼着我做一些他认为对的事儿。尽管他让我做的事儿是错的,他还是举起他那粗糙的大手威胁我。
在爷爷的遗像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我就被我爸赶着来到棺材旁守灵。
不过这次很奇怪,在我跪在爷爷的棺材旁的时候,我爸便带着大伯走出了灵堂。
他们在外边小声交谈,而我看着我爸那样子,仿佛就像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了几名壮汉围在了棺材旁。
“青儿,你先出去。”我爸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我没有搭理他,但是看着他手中攥紧的桃木剑,我顿时心里一颤。想着先前的那一顿打,现在我的屁股都还疼。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哭的理,我便出了门。
我走出门之后,怎么看都觉得我爸带来的那几个大汉都觉得眼熟,总觉得他们在哪儿见过。
直到其中一名手中抓着活鸡的大汉喊住了我,我才发觉到,那些人都是我爸工作单位上的朋友。而喊住我的,正是经常叫我爸去喝酒的马叔。
马叔嘱咐我,待会儿不管发生了啥事儿,这里边有什么动静,都别好奇。切记!
我听了马叔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刚要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马叔便被叫了进去。而那原本敞开的房门,也被合上,并被锁了起来。
我坐在外边的椅子上,大冬天的,就只有一个火炉在外边。
寒风就这么往这我的衣服的缝儿里钻。这前边的火炉说没用也有用,说有用也没用,反正就是冻得我跟躺在地上的阿黄一样。
就在这时,一片乌云将天上的月亮掩盖,屋子里也传出了一阵打斗声。
这时,我听到我爸在里边喊:“快!抓住他!”
我听了心中顿时一阵打鼓,这不会是我爷爷在里边尸变了,跑出来了吧!可现在爷爷的那把桃木剑在老爸手里,我拿什么跟成了僵尸的爷爷打?
在我着急的时候,我想到了成为鬼差的表叔。就在我要喊表叔的时候,房门轰的一声炸开!
我被这一声一惊,瘫倒在地,同时也险些被房门给砸到。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门前,发现粘稠腥臭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儿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
我强忍着恶心找我爸,绕过地上的尸体,我来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人的面前,没错这个人正是我爸。
老爸他抽着烟,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手上的桃木剑也断了。
“爸……”
这时的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老爸背靠着墙撑起身子说:“青儿,你去看看谁还有气,有气儿的带出去,待会儿搭把手帮我抬上车,到时候我送去医院。”
“是爷爷他……”
“嗯……”我爸他长出一口气接着说:“对了,今儿的事,对谁都别提!”
我爸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时不时望进屋里边。
就在他走到院中央的那一刻,我爸转过身,并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我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流出了泪。
泪水顺着脸颊上的血渍流了下来,并呢喃道:“兄弟们,是你哥我……对不住你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爸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我检查屋里边的人,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活着的,就只有我大伯、二伯还有马叔。
万幸的是,在我和我爸把他们三儿送到医院的那会儿,他们经过及时的抢救,命算是勉强保了下来。可被爷爷伤了的地方,被要求切除之后,从此他们也落下一个残疾。
回到家里,老爸瘫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包裹在道袍外的孝衣也被鲜血染成黑红色。
我问我爸,接下来该怎么处理的时候,我爸早早就昏睡了过去。
我跑到屋外,想质问表叔,想问他为什么先前在我爷爷变成僵尸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出来的时候,就突然两眼一黑,并且有些迷糊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湍急的水流声惊醒。坐起身发现,我来到了离村不远的河边。
在我面前还有一位老头,他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手中握着鱼竿,用着沉重地口音缓缓地说:“我的青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