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五年的凡尘历练，早把他当初的天真磨得稀碎。他见过为了利益兄弟反目，见过所谓的“道义”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更明白这世道里，只有拳头够硬、靠山够稳，才有资格谈“道理”。那些曾被他奉若圭臬的仁义道德，如今想来，倒像个笑话。
拐过一道弯，远处隐约透出几点昏黄的灯火，那是师叔隐居的草屋。
关钟鹏望着那片灯火，喉间发紧——当年他把话说得那么绝，如今却要回头求师门帮忙，尤其是想到师父当年失望的眼神，他连走进村口的勇气都快没了。
“关哥？”王慧侦见他半天不动，轻声唤了句。
“那个，要不还是算了。”
关钟鹏刚要转身走，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师兄，师兄你回来了，我去告诉师父！”
关钟鹏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猛地回头时，只见个扎着歪歪扭扭发髻的半大少年站在路头。
“师、师弟？”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干涩得厉害，“别……别了！”
少年却没听他的，脚底板像安了小轮子似的，转身就往草屋方向跑，边跑边喊：“师父！师叔！大师兄回来啦！”清脆的声音撞在山间的夜色里，惊飞了枝头栖息的夜鸟，也彻底断了关钟鹏想走的念头。
他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象牙扇，连呼吸都变得发紧。王慧侦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劝：“既来了，见见也好。”
话音刚落，就见草屋方向的灯火亮得更盛，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是关钟鹏的师叔：“回来就坐坐，别跟上次一样。”
关钟鹏喉间像堵了团棉花，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少年又跑了回来，拽着他的袖口就往屋里拉：“师兄快进去，师父今天亲自下厨炖了鸡汤！”力道带着少年人的莽撞，却让关钟鹏没法再挪开脚步。
“我……”关钟鹏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师叔，当年是我……”
“过去的事不提了。”师叔打断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他鼻尖发酸，“先进屋。”
饭后，关钟鹏才开口说道：“师叔，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求师叔。”
关钟鹏把来龙去脉都和师叔讲清楚之后。
师叔一掌拍在八仙桌上，茶碗里的茶汤晃出细碎水花，眉峰拧成一团：“杨林这孽障！天道赐他机缘，是让他护佑一方，他倒好，为了私欲残害生灵，这是把天道戒律踩在脚下！”
他手指捻着道袍下摆，语气沉得像淬了寒：“贫道本不愿破了‘不涉他人因果’的规矩，可他伤及无辜，这事贫道管定了！”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关钟鹏身上，带着几分故作严肃的嗔怪，“不过，这烂摊子可是你给贫道惹来的，贫道向来只救人不杀人，你这小子总不能让贫道一个人去奔波。”
关钟鹏立刻回道：“弟子愿听差遣，哪怕是赴汤蹈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