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韵望着沈故抬头时的笑容，忽然想起昨夜月光下她耳后的疤痕。
晨光里那道疤浅得几乎看不见，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温韵心上。
温韵沈故，你耳后的伤……
沈故贴胶带的手顿了顿，指尖在耳廓后轻轻碰了下，语气平淡。
沈故去年救一个坠台的舞者时被钢片划的。
她低头继续调整胶带角度，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沈故没什么大碍。
温韵愣住了。
去年那场事故，受伤的舞者正是被娄珊暗算的前辈。
原来沈故那时就在场，难怪她对细节了如指掌啊。
温韵你当时也是场控吗？
沈故不是。
沈故笑了笑，没多说。
但温韵看见她贴胶带的指节微微泛白，像是触碰了什么沉在心底的事。
排练室的门被推开，姜箜拿着新的流程表走进来，看见两人站在一处，扬了扬手里的纸。
姜箜温韵，沈故，上午加一场带妆彩排，服装组把新做的领舞裙送来了。
温韵接过流程表时，瞥见沈故正盯着舞台上方的威亚设备出神。
晨光从她身后涌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与此同时，余城机场的廊桥上，孟璟刚挂断和魏箬的视频。
助理递来一杯热豆浆，她接过时指尖还带着些凉意——屏幕里魏箬站在窗边的样子。
和记忆里苏晚在余城老街巷口回头笑的模样，几乎重叠在一起。
未公开角色孟总，车备好了。
助理轻声提醒。
孟璟点头，目光落在航站楼外的梧桐树上。
三年前苏晚出事后，她来余城处理后事，就是在这样的梧桐树下，看见魏箬抱着苏晚的遗物蹲在地上哭，发尾的卷度被雨水打湿，贴在肩上。
那时她只当是苏晚的普通朋友，直到昨天看见魏箬的资料，才惊觉这双眼睛有多熟悉。
孟璟去那家馄饨店绕个路。
孟璟忽然说。
孟璟打包两份鲜虾馅的。
余城分公司的会议室里，魏箬正对着三维模型做最后的核对。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孟璟提着保温袋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
孟璟刚出锅的，还热着。
她把馄饨放在魏箬面前，打开盖子时，热气混着虾仁的鲜香漫出来。
魏箬抬头时，看见孟璟的发梢沾着几片梧桐絮，像极了苏晚以前总爱别在发间的白绒花。
魏箬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鲜虾馅？
她惊讶地问，也有些警惕。
她觉得，孟璟对她有些不一样。
孟璟拆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笑。
孟璟猜的，苏晚以前总说，余城最好吃的馄饨就在巷尾那家，鲜虾馅的要加两勺醋才够味。
魏箬捏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眼眶瞬间热了。
苏晚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车祸去世后，除了家人，很少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字。
魏箬你……
孟璟我是苏晚的朋友。
孟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放轻了些。
孟璟三年前在她的葬礼上见过你，只是那时你哭得太凶，大概没注意我。
保温袋里的馄饨还在冒热气，魏箬忽然想起大学时苏晚总说，她有个好朋友，是个很厉害的程序员，却非要去学什么管理学。
那时苏晚眼里的骄傲，和此刻孟璟说起加密算法时的神采，一模一样。
排练室的追光灯忽然亮起，暖黄的光柱落在温韵的舞裙上。
她踮起脚尖旋转时，看见沈故正站在侧幕旁，举着对讲机低声叮嘱灯光组。
沈故追光再高五度，别晃到她的眼睛。
音乐响起的瞬间，温韵忽然读懂了沈故耳后疤痕的意义。
那些藏在暗处的守护，从来都不是沉默的。
就像孟璟递来的那碗馄饨，像沈故贴在舞台上的防滑胶带，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温柔地托住那些需要被呵护的人。
吊威亚的钢缆缓缓升起，温韵在光柱中张开手臂，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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