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府西跨院的青苔爬上石阶，今秣提着药包转过回廊，姨娘房内飘出的艾草香混着苦涩药气。
她听闻姨娘身体抱恙，已经卧床几日不起，心急如焚，得空就赶了回来。
她指尖刚触到斑驳门环，身后突然响起金玉相击的脆响。
姜氏"哟，世子妃回娘家倒勤快。"
姜氏扶着嬷嬷的手款款走来，鎏金护甲刮过廊柱。
她发间九尾凤钗垂下的东珠，正晃在姨娘卧房纸窗上。
今秣屈膝行礼。
今秣"母亲安好。"
药包被刻意踩在姜氏牡丹纹绣鞋下，当归须从裂缝钻出，像挣命的枯手。
姜氏"难为你还记得这贱婢。"
姜氏碾着药包轻笑。
姜氏"听说镇国公世子总宿在红香阁？"
她突然扯住今秣腕间翡翠镯。
姜氏"到底是庶女，拴不住男人......"
今秣"妾身愚钝。"
今秣抽回手腕。
今秣"不及母亲当年手段。"
铜镯撞在门环上，惊飞檐下筑巢的春燕。
姜氏突然扬手，今秣侧脸火辣辣地疼。
嬷嬷捧着的铜盆叮咣落地。
染了蔻丹的指甲戳到她鼻尖，
姜氏"下作东西！真当攀了高枝？你姨娘当年......"
今秣"母亲慎言！"
今秣猛然抬头，眼中寒光惊得姜氏后退半步。
今秣"姨娘病中尚知礼数，倒是母亲......"
她抚过红肿脸颊。
今秣"失了尚书夫人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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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的老槐树筛下碎金似的阳光，今秣跪在青石板上。
姜氏坐在廊下摇着团扇。
姜氏"两个时辰，让世子妃静静心。"
冰裂纹瓷盏磕在石阶，碧螺春泼湿今陌裙裾。
姜氏抬脚踩住今秣裙角。
姜氏"你如今这般好姻缘，可别是用你姨娘阳寿换的吧？"
今秣"母亲！"
今秣突然挺直脊背。
今秣"《大胤律》有载，咒人致死者杖八十。"
她指尖抠进青苔。
今秣"妾身不才，倒背得诉讼卷宗。"
团扇骨突然断裂，姜氏起身将茶渣泼在她发间。
姜氏"跪到掌灯！"
姜氏"我倒要看看，国公府会不会为个庶女出头！"
暮色染红窗纸时，今秣膝下已积了滩冷汗。
蚂蚁爬过手背，她盯着砖缝里挣扎的飞蛾，忽见玄色蟒纹靴踏入视线。
杨羡拎着马鞭蹲下身，抬手勾起她下巴。
杨羡"挺能跪啊？"
今秣"郎君来得巧。"
今秣惨白的唇扯出笑。
今秣"正好瞧见妾身狼狈样......"
话未说完忽被拦腰抱起，染血的裙裾扫过姜氏最爱的牡丹丛。
杨羡踹开拦路的嬷嬷，怀中人轻得像片枯叶。
杨羡"国公府的人，轮不到外人教训。"
杨羡"改日，本世子会来讨。"
角门处，杨羡将今秣塞进马车。
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他后颈。
今秣"郎君怎知我......"
杨羡"你丫鬟在府外哭成泪人。"
他甩上车帘。
杨羡"吵得人心烦！"
马车颠簸中，今秣摸到座下暗格里的软垫，药香混着龙涎香。
车帘忽被夜风掀起，杨羡策马跟在十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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