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戏院,王方也忘了叫什么名字,只是因为曾经在墨池社,叫着顺口,到了这里平常时候也就没改过口,渐渐的,也就忘了他的名字,遇旁人也都知道是哪,通常也就只说:“那戏院”。
对于旁人来讲,这戏院保存的还算完整,但对于王方来讲,相较于当年的样子,现在的戏院实在是略有些残破。
刘彩珞,京城人氏,康雨芸的徒弟。相较于庆桃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刘彩珞认识王方则是很久之后了。如果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你在去问他们两个人后悔与否,得到的答案或许都会是:后悔。
对于王方来讲,如果那天没有回戏院的话,或许这段持续数百年的孽缘就不会开始。
正回忆着,忽然听到戏院中传来一阵阵戏乐的声音,令人听后自觉痴迷。
听唱功,不像是成手;听唱词,倒也听不出什么深意。
那日刘彩珞忽然对戏曲来了兴趣,便去了戏院,那日在戏院听过戏后,刘彩珞便对王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但刚开始的王方并没有同意她的请求。
刘彩珞也不明白,倒也还是去听戏,渐渐的,刘彩珞对王方的情感也发生了一丝丝的改变。
可山野中的狐狸又怎能读懂人类的情感,刘彩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听戏这件事在自己的日常中占据的占比越来越大。
就像是从古至今所有情窦初开的人一样,他们都不明白这是什么,但都在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
“这就是爱吗?”刘彩珞很苦恼,她迫切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但答案上却只写了:略这一个字而已。
没人告诉她,那她就自己去找。
那时刘彩珞还不知道庆桃的存在,她只以为自己是第一个人。
她踏上了旅程,就像那些为爱奋身的人一样,她也开始寻找爱情的意义。
她也因此看到情窦初开的人、为情所困的人、勇敢追爱的人、也看到了因爱殉情的人。
情感逐渐复杂,她也逐渐明白寻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就像一个学生一样,你问他理论的东西,他自然能给你络绎不绝的讲述半个小时,但只要让他实操,那或许三岁小孩都不会犯得问题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刘彩珞现在就是这样。
刘彩珞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王方已经是城里的名角,庆桃也因此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里,人们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那一头白发的京城绝色。
而这一切消息对于刘彩珞来说,却又是那般的令人震惊。
刘彩珞不知道,王方和庆桃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家人也订过娃娃亲。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刘彩珞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什么稀奇,就没有放在心上。
萧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曲子听起来更悲伤了,王方似乎从中听出了什么,但却很难从心中把它挖掘出来。
就像王方对庆桃的思念一样,刘彩珞也痴情于他。
那段时间刘彩珞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产生过让王方纳她为妾的想法。
当刘彩珞将这个想法告诉王方的时候,王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很明确:我又不是什么公子少爷,纳什么妾?
其实王方也是怕影响不好,他一个戏子,有了那么好的老婆还不知足(准确来说,王方和庆桃并没有拜过堂,所以某种情况上,他们两个人不算夫妻。),还要纳妾,京城这些父老乡亲的唾沫,他王方可受不起。
刘彩珞之后又去找了庆桃,迈进大门时正见他在为王方准备晚饭。
她一头白发,一身素衣,肤如白雪,如果不是她刻意说明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刘彩珞甚至担心她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刘彩珞终于鼓起勇气,但还没开口,庆桃先收拾出了一个凳子,示意她坐下:“坐下说吧,我先去给你沏壶茶。”
或许任何事都不值得她关心一样,她一直平淡的看向世间,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庆桃端来了茶,递给刘彩珞后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刘彩珞将她对王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但删减了一些东西。
庆桃听后并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委婉地告诉她可以去问问王方的意见。
但刘彩珞告诉她她已经问过王方。
“他怎么说的?”
“他回绝了我。”刘彩珞答完后将靠到唇边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庆桃见此也有些为难,她不知道王方会回绝的如此直白,她自然是知道王方的心思,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一个戏子纳妾,说出去难免会败坏名声,但庆桃却不能像王方一样回绝的那么直白,也只能先打发走,同时不能让她有被拒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要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庆桃那平静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了困难的神色。
“等王方回来,我再与他商量一下此事,看看能不能两全,最不济,就帮你寻一门亲事也成。”
茶已不热,刘彩珞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只留下翠绿色的茶叶留在杯底,后辞身告别,拂袖而去。
她那时应是太过痴狂,不然也许不会导致后来的事情发生。
王方终于听出来了戏中唱的是什么了,但乐已停,人已散,到最后也只能追悔莫及。
戏院外面已经是杂草丛生,与当年有很大的区别,破败的木板摸起来也吱呀作响。
眼见天边泛起了一抹微红,王方也踏上了回去的路,他在来之前订了一个旅店,在事情完成之前,或许就只能在那住了。
另一边刘彩珞醒来时天边已经能看见如火一般的夕阳了,落在地上映的橘黄。
她想要起身,但浑身燥热,四肢无力,费了好一阵子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呼吸急促,看着夕阳也即将落入地平线下,刘彩珞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吃力的从头上揪下了几根还算是黑色的头发,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过了一阵子后刘彩珞将它吹了出去。
“希望能有效果。”刘彩珞艰难的起身,望着地铁站的方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