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如五条悟所言握住他的手后，他们一瞬间就换了个风景。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注意到了这所位于雪山上的房舍。
“……”雪见庄？”
“嗯，这里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住的地方。”
霍雨浩跟随着对方踩上玄关的青石板，穿过长长的走廊，注视着周围的景物。
“怎么样？不错吧，这里的风景，很像老师的故乡哦。”
霍雨浩转头注视着五条悟的背影，心中好奇。
“老师的故乡是……”
“雪见夫人，日安。”
五条悟礼貌地向迎面走来的女人打招呼，引来自家学生微微诧异的目光。
老师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唔，好严肃，好认真……
“这是我的学生，日后我不在的时候，还请您多多关照。”
雪见夫人露出浅浅的微笑，“我明白了，五条先生请放心，我会照料好这位小先生的生活的。”
她看向霍雨浩，眉眼如画，“请问您的名字是？”
“您，您好，雪见夫人……我叫霍雨浩。”霍雨浩有些不自在，除了母亲，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温柔的女性长辈……想到母亲，他的眉眼暗淡下来。
女人一眼就看了出来客人有心事，于是她笑了笑，伸手推开木格障子门，雪松的清冷混着地炉里核桃炭的暖香扑面而来。
"温泉在后山崖边。"老板娘的声音像雪落在竹筒上，"更衣室备了厚罗纱的浴衣。"
“两位可以先去沐浴，我会去准备晚饭。”
“那就多谢您了。”五条悟拽住了霍雨浩，打断了对方的胡思乱想。“雨浩，跟老师一起去泡温泉吧！”
“……欸？！”
——
墨色火山岩垒成的汤池蒸腾着硫磺气息，霍雨浩裹着霜色浴衣，缓缓将自己沉入水中。
结果……根本不在一起嘛……
霍雨浩鼓了鼓脸，雾气将皮肤蒸成粉红。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满。
温泉分明是独立的……五条老师就是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这样想着，他在温泉的作用下渐渐放松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暮色漫过雪山时，霍雨浩浸在露天温泉里数檐角冰棱。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五条悟倚在廊下的身影。
五条悟走近，在他身前蹲下身，浴衣松松垮垮。他的指尖拨开他湿漉漉的额发："都遮住眼睛了。"
氤氲水雾中，他的嗓音裹着温泉淙响："明日再去镇子上......"
"老师剪吧。"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霍雨浩把自己惊得沉入水中。气泡咕嘟咕嘟上浮，他听见岸上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接着是木屐踏碎薄冰的脆响。
霍雨浩正把下巴埋进水面时，男人摘了墨镜，眉眼在暮色中格外柔和，苍蓝瞳孔映着少年泛红的脸："会剪成海胆头哦？"
"去理发店太浪费时间了。"他听见自己细若蚊呐的声音，"而且...我也不在意头发怎么样。"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一下。霍雨浩看见男人难得怔忡的表情，苍蓝瞳孔里流转着细碎的光。他慌忙补充："老师随便剪剪就可以..."霍雨浩攥紧池底鹅卵石，水波在锁骨荡开涟漪，"反正......"后半句"没人会看"被温热的毛巾兜头罩住。
霍雨浩本能闭上眼，听见他说:“乖乖擦干”，随后，是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霍雨浩头顶着毛巾不知所措，他心想，老师……是拒绝吗？他愣愣地取下毛巾，却拿在手里毫无动作。
我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温泉的热气在寒夜中蒸腾成雾，融进眼睛里，霍雨浩裹着浴衣坐在廊下，任凭发梢滴落的水珠随着泪珠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痕迹。
"睁眼。"柏木梳齿划过额际，霍雨浩颤着眼睫望进那人眼底，里面酝酿着温柔的涟漪。
盈满水雾的眼睛怔怔的，霍雨浩听见那人无奈的轻叹:“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会感冒的。”
羊绒织物吸饱了雪松香，五条悟隔着毛巾揉他脑袋的力度，像在擦拭易碎的青瓷。
柔软的布料笼盖时，霍雨浩努力眨眼，悄悄挤干眼睛里的水分，耳尖微红，却又轻轻勾起了嘴角。
毛巾被拿开，男人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闭眼。”
霍雨浩顺从地阖上眼帘，视觉的缺失让其他感官愈发敏锐。他听见剪刀开合的脆响，感受到发丝簌簌落在颈间的痒意，和五条悟的呼吸拂过他耳廓的热量。
碎发如蓝蝶纷落在雪地上。
"老师只给熊猫剪过毛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他耳尖，"不想变成毛绒绒小动物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霍雨浩想笑，喉间却泛起酸涩。
“不会的……”，他轻声说，“只要是老师剪的……我都喜欢。”
剪刀忽然顿住。五条悟扫过他后颈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男人忽然笑出声来，尾音轻得像即将飘散的云。“说这种话也太犯规了吧……”，他故作苦恼，“嗯……老师的技术，雨浩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霍雨浩正准备回答，却突然被按住脑袋。剪刀移至额前，他本能地闭眼。五条悟的拇指轻轻抵住他眉骨："别动。"
雪落无声，碎发簌簌落在肩头，像褪去的旧壳。霍雨浩在漫长的寂静中听见夜风的轻吟，接着是发丝断裂的微响。额间骤然漫入的凉意让他瑟缩，随即被温热的掌心捂住眼睛。
"看。"
手里被递进一面镜子，指缝间漏进暖黄的光。
镜中少年额发齐眉，鸦羽般的碎发下，那双总藏着阴翳的灵眸竟似破云初月。
五条悟捻着他耳后翘起的碎发轻笑："果然比熊猫好剪多了。"
霍雨浩盯着镜中男人低垂的睫毛，伸手触碰镜面，在心底描摹那抹苍蓝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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