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天都城，丞相府。

“小姐，老爷有请去书房。”西墙边摆了一溜儿的花盆，里面种着菊花和兰花。院子的东南角辟了一口小池塘，池水碧绿清澈，养着几尾可爱的金鲤。菊残蟹肥之时，最适合在此饮酒对弈、观星赏月、谈古论今。

丞相身边的侍卫低头躬身行礼，不久后房中走出来一个身穿碧色衣裙的侍女，她眉眼灵动，轻轻走来，步伐柔和自如：“小姐知道了。”

侍卫行礼后便悄声退下。天都城丞相老来得女，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概是在七八岁？或是更早的时候，丞相或许也是知道自己不会活多久，为这相府小姐订下了一门婚事。而这门婚事的对象……便是缉妖司二公子，卓翼宸。

二人在订婚之日见过一面后，时隔了两三年都没有见面。直到有一日，相府小姐去找齐府小姐玩耍。中途路过卓府，只看见他一个人在路边坐着。

而二人的故事，就拉开了序幕。

翻墙，赏花灯，偷偷去城外看湖……寻常小孩不敢干的事情他们全干了。

直到有一天呢，相府小姐不再来了，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弹指太息，浮云几何。

不久后，那穿着碧衣的侍女便随着一位少女走了出来。她戴着金钗，身着红衣，眉目精致绝美，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顾盼生姿，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却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了。

“父亲。”相府小姐微微屈身行了一礼，随即明媚一笑，亲切地坐到丞相身边，“父亲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听说最近缉妖司可在招人呢。”

“姣姣呀，坐。”丞相大人一见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自然是喜笑颜开，相府小姐。程稚雀，小字姣姣。

“你真的想去缉妖司？”丞相语重心长地问了一句，去缉妖司是女儿想了很久的愿望，她也很久没有和卓翼宸见过面，但缉妖实在危险，更何况这次还有崇武营作梗……

罢了，左右自己能护着她。能护一时便是一时。

直至有一天，门外侍卫通报，说有缉妖司的人来访，指名点姓要见小姐。丞相摆了摆手，问道：“可是小卓大人？”

侍卫摇了摇头，犹豫道：“不是，是一个自称叫赵远舟的人，瞧着面生，但是带着缉妖司的牌子。当然还有文潇小姐。”

“赵远舟……”丞相沉思片刻，侍卫极其有眼力劲儿的汇报了此人的信息。

“有名有姓，户籍可查，天都人士，赵远舟，年二十九。”侍卫沉声道。丞相扶额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交给女儿去办。

“带他去见稚雀。”丞相道。

上好的朱漆家具，落地罩挂着 油绿色的杭绸帐子，甜白瓷的细 柳花觚。粉彩茶盅，临窗的紫檀大 书案前还放着插着玉兰花的汝窑 梅瓶。一位芳龄女子在宝鸭香炉 中燃焚一盘篆香，馥馥香云由 “香鸭”口中徐徐吐出，幽趣而 韵长。

“小姐，缉妖司有人来访。”侍女垂髫柔顺，发带轻系，纯真无邪，看着没什么心眼子的样子。

把人邀请进自己的闺房肯定不合适。江稚雀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缓步走到了会客室。她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与从容，绫罗绸缎都格外的合身。她以为来的人会是卓翼宸，但看着绮罗的反应显然不是。

来人也是年轻英俊，剑眉星目，看起来二十出头，鬓角却飞起两簇白发，他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很礼貌。

江稚雀微微欠身，那人也微微低头以示回礼。江稚雀微微垂眸，绮罗便抬起茶壶为那人斟了一壶茶：“大人，请用茶。”

赵远舟低声笑道：“多谢江姑娘。”

“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江稚雀含笑问道。

赵远舟看着面前带着面纱，一副乖乖女模样的江稚雀，不禁感叹她失忆之后依然本性不改，这么……会演戏。他记得这个丫头能说会道，小嘴喳喳的，成天在大荒里沾花惹草，直到被他和离仑抓住。提起离仑……罢了，先撇下不提。

”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天启城第一才女，心中十分仰慕，特来拜访。”赵远舟眼神瞟了瞟，最后很真诚地说道。

“十分仰慕，特来拜访？”江稚雀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我看你这几缕白发，倒是和书上说的某个人很像啊。”

“小次山盛产白玉，山中有一野兽，样子像猿猴，但头发是白色的，脚是红色的，名叫朱厌。”江稚雀缓缓说道，“传说只要朱厌一出，天下便会发生战争。”

“哦？”赵远舟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抿了一口茶，“小姑娘怎么知道我是妖，我可是有名有姓，户籍可查的人。”

绮罗一惊，暗自拔出了身后的短刀。赵远舟五感超群，就算听到了也不甚在意。江稚雀微微一抬手，她身后便出现了一面镜子。铜镜圆形，厚重，质地泛白，间饰海兽，鸟雀，蝶蜂。花草等图案。

江稚雀看赵远舟挑了挑眉，一脸拭目以待的模样。她扬了扬头：“鉴，妖，镜。”

“这可是花了重金买来的，一鉴一个准。”江稚雀回头看向赵远舟，“你说是吧，大妖朱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