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距离冥王星陨落还有四十一天
某地专案组组长走入了化验室,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恐惧,脑门上留下了豆大的汗珠:“尸检结果出来了没有?”
化验人员:(长叹)“根据全息回景,并通过死者体内各项数据分析,我们得知死者于昨天二十三点二十四分,他正躺在家中的床上,不知什么原因忽然站起……”
昨晚
十一点整:
托维海洋走在早已冰封的黑龙江上,抬头仰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和灿烂的群星,心中些许不安,几分钟后使用短信向外交部长发送了几条消息:“你睡了吗?”“有精神吗?”“今天没事吧?”……
(并没有回复)
又是几条信息:“明天早上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要不要出来走走?”
(仍然没有回复,几行绿色的信息盈满了屏幕)
一瞬间,他心中充满了惊恐,并非来源于脚下的冰面,而是在远方的指挥中心中,有大事不妙了。忽然之间“哐”的一声,海洋脚下的冰面显然有了开裂的痕迹,但是那人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个——兄长那有危险!
十一点十分:
漂亮国纽约的科技研究院中,子睿靠在窗下,不敢直视天空的太阳,落日的余晖也被他用窗帘挡住,房间内昏暗如宇宙的边界。不知怎的,他站起身来,疯狂地跑向床上,打开被子藏入其中,试图隐蔽自己的踪迹,或许他感到了那些东西的注视吧……
他的手臂与小腿抖动着,默念出的话语一直在重复着,不停地睁开与闭上眼睛:“这个地球是假的,这个宇宙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这个地球是假的,这个宇宙是……”
他站起了身子,拉开了窗帘,却又不肯看到太阳;他又爬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却又不敢闭上眼睛。
【你说太阳是宇宙的眼睛,群星是天空的眼睛,人类只是四维世界的一颗棋子?……】
{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第一个看向天空的人,为什么不觉得是在被天空监视着?第一个知道时间的人,是怎么想到“时间”这个词的?}
【既然如此,你能证明吗?】
{我……是什么?}
【当然是██……】
十一点二十:
托维海洋疯了似的掏出钥匙,双手已经冻僵了,不停的抖动着,那布满铁锈的钥匙撞在门把手上,发出了“叮叮”的响声,试了数十次才得以打开面前的大门。
“哥!你干啥呢!”
急切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指挥中心的的休息部,他冲进了房间,却看到部长在台灯下绘制着某样东西的设计图,戴着耳机,并没有理会海洋。
“你搁这干啥呢?”
部长转过头来,眼睛周围如同烤了碳,嘴唇微张着,头发前密后疏。他摘下了耳机:“老弟,说!啥事!”
见没有任何的意外,海洋走上前去,看到了那用黑笔正书写着的日记,又看到了他关了机的手机,才放下心来:“没事,你接着忙,我先回去睡了,记得注意身体,黑眼圈都出来了。”
“好嘞,再见,晚安!”
焦急的心态忽然放平,使得他的心中猛地一舒服,乘坐电梯上了七楼便开了门,一个飞扑趴到了床上,定上了第二天的表铃,盖上了被子,用几分钟在心中回想着今天的趣事:
“先是上午的那场会议……算了不提这个,一想到这个就心烦睡不着……”
“然后是下午和同志们打球,真tm爽啊!……我哥那一个暴扣真就是给全场都搞沸腾了,帅呆了!”
“还有哥今晚平安无事,那时候我右眼皮狂跳,按照龙国的说法就是出事了,还好还好……走的时候我哥还跟我道别呢:‘好嘞,再见,晚……’”
托维海洋“砰”地一声拍响了床头的桌子,立刻站起身来,将被子甩了出去,飞速地套上了件单裤子便飞奔出门,狂按着电梯的按键。那一瞬间他绝望了,一切都陷入了淤泥之中:他的哥哥经历过等离子武器时期的战火的洗礼,自他能记事起就根本没有说过“再见”、“晚安”一类的词语,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过……
“那疯子所说的‘脑电波’是真事?”
电梯到了,电梯下去了,电梯停了。现在的时间是——
十一点二十四分
他以生平的最大力气踹开了门,仍见那灯光朦胧,仍见那日记不动,却不见那人生机。海洋猛地一惊,急忙跑上前去,看到了房顶上的弹孔,拿起了那把挂着四枚奖章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捡起了地上仍有余温的弹壳,抚摸着地上不断从他脑中流出的鲜血与脑浆,按住了他的脉搏——
“不动了……”
没有任何的哭声,他一把拿过了桌上的日记本,却发现字四年前以来的所有文字都被烧成了灰烬,只在最后一页有着几个用鲜血写成的字:
“不要相信‘希望’”
他不知道是谁写下的,但肯定不是他的哥哥,是四维人?是“宇宙之眼”?是“神”?……
与此同时:漂亮国纽约
“59秒……58秒……”变化的数字在满是惊恐的脸上跳跃着,他看向了手中的利刃,拿起磨刀石将它再一次打磨,也是最后一次打磨,更是真正的一次打磨。子睿放下了两手中的东西并从身旁的包中掏出了两支注射剂,一支是镇静剂,一支是麻醉药;一针打在左臂上,一针打在腹部旁。
见麻醉剂生效后,他切开了腹部,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流出的鲜血,并且在不断地一刀一刀片开胸腔与腹部上的脂肪与肌肉,用左手取出了仍在跳动的心脏,将其摆放于宇宙星图中的太阳的位置;在这之后他拿出了体内的肝与胆,分别放在了金星和水星的位置……在五脏六腑俱裸露在空气中时,时间仿佛已经静止,这世界的万物仿佛已经寂灭……血,布满了整个宇宙;璀璨,生于渺小之处;希望,存活于绝望之中……
就这样,那些器官和这个宇宙一一对应着,那已经冰冷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或许并非凭借着意志力,或许凭借着自己的“科学”,用已经布满了血色的刀砍下了自己的大小脑,乳白色瞬间便洒了一地,与暗红色相融合。他将大脑放置在地球的位置,小脑则于冥王星上,在生命的终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了桌上的“青物质拦截器”设计图,将它压在了身下,最终倒于血泊之中……
“3秒……2秒……1秒……”
而如上发生的这一切,只过了仅仅一分钟……
诗人听后发抖的倒计时结束后,一枚子弹从窗帘中射出,穿透了隔壁楼的窗户,惊叫声瞬间传了出去,这枪响完全地响彻了整个研究院,打破了午后应有的宁静。
而当他们赶来时,只见得如上的一幅模样,一卷人体宇宙星位图,一个满是血腥及恶臭味的房间,一个赤裸着倒在凝固的血泊中的男人,一张好似是废物的蓝图以及早已被画满眼睛的墙壁、天花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没人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七月三十日,距离冥王星陨落还有三十九天
“报告,通过解析蓝图,我们发现这是青物质拦截器的制作步骤及注意事项,并发现浸染过鲜血的部分凸显出了数十个大小为0.1毫米的文字。”
“快说,是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是我用最后意志打开的机会,‘神’真的存在,我们要尽快行动……”
“能不能使用全息回景,看看他写这段字的原因以及他写这段字的意义?”
“不行,他的所有红细胞均已坏死,全息回景无法识别。但在这之前,最重要的是我们无法分析出他是怎么做到,可以用血来显现出不存在的字。”
“哈?这不很简单吗?”
“但是现在看来是很难的,通过化验我们发现其上所运用的‘物质’,在现今人类的科学技术中根本不存在过,不属于任何一门学科,甚至可能不符合物理和化学的基本要素。”
(沉默了)
此时的北美战场上:
“九号拦截机编队呼叫总部,敌人已经占领了北美的三处作战基地,‘邻里守望’号身负巨伤,t1激光拦截器损坏了一个,等离子系统被电磁导弹攻击失衡,红物质导弹发射器受到穿甲弹破坏,我们被迫撤退,请求支援!”
“这里是总部!我们已清楚情况,准备在‘邻里守望’号修补完毕后配备最新的青物质拦截器。我们在此期间将会持续派出增援部队,请坚持住!”
正面战场上,随着“星际旅途”号的加入,本来仅剩几万人的星际革命军瞬间扭转了战局,这架星舰所配备的电磁导弹、电磁穿甲弹以及电磁高爆弹穿透了等离子护盾,绕过了激光拦截的识别,直击对方的本体。在革命军眼中,今天的战斗应该可以击落“邻里守望”号,但是并没有:这些导弹虽然具有追踪和无法拦截的效果,但是造成的伤害是稍低的;而我军五个拦截机编队的同时出马,也迫使敌方星舰回湾修复,这给了人类一个喘息的契机,也给了他们一个胜利的伏笔,或是一个失败的注定。
八月一日,距离冥王星陨落还有三十七天
子渊已经整整两天没睡觉了,他现在正坐在旧金山的科研室里,苦苦地研究着人类的第二艘星舰,却毫无进展……
望向整个美洲战局,今天是重整旗鼓的两艘“海”级星舰的第一次交锋,全球的人民都死死地盯住了中央直播所传来的画面,生怕有一个闪失,人类便会全军覆没。但当你询问其中的任意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如此紧张?”时,你就会发现,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世界将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美好的世界为什么会发生骤变。
“轰!”
在敌军进入红物质导弹的攻击范围后,没有多言,请客之道便是一顿毁灭性的攻击伺候!
在上一次“星际旅途”号步入战场时,只是在暗处“放冷枪”,并没有露出他真正的样子;而现在,黑黝黝的纳米材料所制成的星舰便赫然出现在了宇宙之中,俯瞰着大地,它配有八门电磁导弹的发射器,一个t2激光拦截,以及用于近卫的高速等离子机枪和t3萨姆导弹。虽然革命军没有任何的物质武器,却拥有着非同小可的战斗力以及科技研发水平,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星舰技术是从哪里整来的,但时间应该会给出答案。
巨大的轰鸣声回响于黑暗的天幕,等离子的碧蓝映衬着整个神州,冰冷的纳米材料折射着时代的残酷。本场战斗的指挥官是曾带领人类战胜等离子战争的中将——成林,他正站在邻里守望号的主指挥室中。他本不应该在这里,因为星舰指挥室的危险程度是最高的,甚至大于主要的攻击炮塔,失去了一名精英指挥官就意味着人类失去了一块肉,一块健壮的肌肉。
“林同志,您还是在第三指挥室吧,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保不准什么……”没等身旁的上校说完,他便张开了口,用稳重的声音说出了话:“一,我是总指挥,我不能离开这个最核心的地方;二,敌人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我根本看不到;最次要的,如果敌人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会怎么样?”
对话结束后,那名上校不再劝说,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三分钟后,双方都进入了各自的近卫炮的攻击范围内。“星际旅途”号经历了两颗红物质导弹的袭击后,等离子护盾所剩余的能量仅剩五分之一,处于指挥中心的漂亮国总统显得有些心急,他想要在短时间内直接击落敌方星舰,以避免红物质导弹的过量消耗。
“如果现在出动拦截机的话,应该仅有百分之十的拦截机可以安全回航;但如果等到敌方星舰的护盾被破掉后,全部回航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还请您慎重考虑。”宇翾看到实情后,在所有联合国代表面前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先生,我不想用无数战士们的生命,去换那所谓的资本。”
全场的人都不再说话,观察着无人侦察机带来的画面,手心都出了一把汗。而在双方的近卫武器开始交火的瞬间,全场的紧张气氛升到了沸点。
如天雷般炸响的声音划过了天际,如流星般绚烂的电导直冲云霄,在上一场战斗时,反革命军就因为这种导弹吃尽了苦头,它通过电流规避了等离子的摩擦,又躲过了激光拦截的扫描,直击本体,无处可逃。八发导弹齐射,如脱缰的野马,似离弦的弓箭,呈包围之势向那巨大的等离子防护网袭来。
但,在距离护盾几十米的一瞬间,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拦下,这个速度突破了人类原有的激光拦截反应速度,达到了十分之一纳秒——这,便是青物质器,拦截半径长达四公里,并且可以进行跨物质拦截,识别一切带有对己方攻击意识的“东西”。
你可能会说,武器哪有“意识”?其实并不然,他们的意识处处存在,只不过是你没有意识到、看到、摸到而已……
“这里是拦截机第三、四编队,我们已准备就绪。”
在敌方近卫机枪被红物质导弹炸毁后,等离子护盾也随即耗光了所有能源储备,总指挥室与距此不远处的空军基地取得了联系,两个编队共五十架重型拦截机蓄势待发。
“出动!”
随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悦耳的等离子电流声如海边击浪的潮汐声般,安静、舒适、却又让人感到了一丝悲哀。
在星际革命军看到了星舰的近卫机枪被破坏后,他们非但没有撤退,反而用更快的速度向着“邻里守望”号冲刺而来。人类科协这边也注意到了这一举动,身经百战的众多军官们马上意识到了这是真正的“自杀式袭击”;但是现在再想撤退的话,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星舰的驱动需要很多能源,而停止进攻并掉头撤退不仅需要极大的能源补给,还需要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而这个时间足以使敌方完成这项任务;如果想要击落敌舰,就必须要发射红物质导弹,但仓库内已经空空如也,而且这种做法可能会伤及友军(拦截机编队)……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不知所措,他们不想失去人类的第一艘星舰以及舰内的所有人,但是却没得办法,全场变得嘈杂。
“我们必须做出抉择了!”宇翾面对着众人,郑重其事地说着:“现在摆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看着同志们连同星舰一起坠毁,另一条是牺牲这艘星舰去使舰上的所有人成功的话下来……相比较而言,后者必定是最佳选择,所以……”
“我明白了。”
通讯设备中传来了成林的讲话声,他命令了所有人做好进入逃生机的准备,开启了自动航行,随时弃舰而行。他望着远方尚未到达却又返回的拦截机编队,看着眼前雷达上巨大的红点,心中的喜悦瞬间幻化成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轰!”
“星际旅途”的最后八发电磁导弹齐射,耗尽了最后一丝青物质拦截器的能量,两舰都已经做好了安然赴死的准备,等待着最后的一次激烈碰撞,等待着那火花过后的黎明天空。
“警告,敌舰距等离子护盾层仅有2千米!请注意!……”
不断循环着的语音与警报声,头顶闪烁着的红灯与照明器,预示着这艘星舰生命的尽头,暗示着人类星际武器的开始。林将军坐上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架逃生机,也是全舰上下唯一配有拦截系统的逃生机;在他按下了全员脱离的按钮后,四十架飞机犹如天空的星河,璀璨耀眼的火光如烟花般崩裂开来。
成林回头望去,那两艘星舰已经相撞在了一起,似春节的爆竹,似战争的炮火,似核弹的光亮,似明日的曙光。破碎的纳米铁片燃烧着,与大气在摩擦着,最终沦为了一堆黑色的固体,倒落于冰凉的地面上。
随后几分钟,它们相继陨落在了地面上,燃烧着大火,似几十年前,又像几十年后……
托维海洋透过无人侦察机传来的画面看着,那大火时他想起了等离子战争中的赛文西战俘营:一枪等离子特制子弹袭来,点燃了战俘营内的无数干柴;而在这火堆之上的便是成千上万的人,他们挣扎着,怒吼着,叹息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哀求或者哭泣。海洋那时仅有8岁,这一切发生时,他趴在报废的运兵车下,身旁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一名是如今的外交官,不久前却已经离去;另一名是当时灰熊国的狙击手,在这场战争中不幸丧命。
“轰!”
一声爆炸,使沉浸在回忆当中的托维海洋回过神来,他看到了十几发核弹从头顶飞过,巨大的火光照亮了迎来曙光却仍然昏暗的美洲大地。四分钟后,南美已经再无生命——这或许是最笨的手段去围剿所有的革命军,但也可能是最直接最鲜明最便捷的手段去结束这场纷争。
八月二日,距离冥王星陨落还有三十六天
B:(失落)失败了……
A:(冷静)并没有。
C:确实并没有。
A:(沉思)我们还有最后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更是最绝情的一次
C:不,现在是倒数第二次,我们这一次作战还可能有一个转折点。
B:(惊讶,疑惑)什么?
A:(疑问)你们俩不会脑神经又充血过度了吧!本来一副身体就不好做事想事,还不好好地想想怎么破坏空间磁场装置,反而整……
C:(打断,坚定)请记住这个日子。
B:(疑惑)你想干什么?
C:进行最后一次反击,展现最后一丝倔强。
B:(沉默)……
A:啥?啥?啥?你这什么意思?咱们根本就没办法再打了啊!人没了,兵器没了,哪来的胜仗?
C:(低沉)我们愿意放手一搏。
B:(猛地一惊)你现在在哪?杨柏!快回答我!
C:(轰鸣声与启动声)星际间最后的一次革命上,宇宙中渺茫的一丝希望之中,我将带着胜利的火光,向着那死去的十几万将士致敬。
大西洋中某一小岛上,一艘倍光速运输机瞬间摆脱地心引力,向着群星之中飞去;它的备仓中是一枚红物质导弹和两颗核弹头,两个驾驶位上却只有一个人、四只手、两只脚,那人快速的调试着飞行方向,并狂按着加速键,油箱中100立方厘米的青物质瞬间耗了三分之一。
【是时候了,“我”该出动了,用自己的躯体构建最后的战线……】
【即使那银河终成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