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盛满苦艾酒的酒杯,睁眼看去,一如既往,城区中为数不多的工厂源源不断的排放着废气,所形成的黑云遮住星空,剩下的,是让所有人不得不习惯的阴沉。
Alster将备份好的档案装入公文包,并且也装备上了多年再未用过的那副手铠与剑杖,他看着漓,他背对着自己正在喝着苦艾酒,安静的出奇,虽说漓所透露出的非人感减轻了很多,但仍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他再次打了个寒碜,噤声不语,然后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喝着那并没有多少的苦艾酒。
大约过了一刻钟,漓便站起身来,将酒杯收拾好后便向着门口走去,开口说:“Alster先生,我们,可以去面试了。”
他说的很慢,颓废的声线此刻仍旧让Alster有些不寒而栗,不过他强忍着那由此而生的恐惧,也同时回了一句:“嗯,我们走吧,漓……先生。”
“平时你同我说话,不是不用敬语吗,放轻松,和平常一样便好。”漓说完后轻笑了一声,声音刚好可以让Alster听见,以至于Alster并不清楚,这是否是漓故意为之的。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想太多,毕竟,现在应该做的,还是将漓送去面试。即使关系不错,但是漓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直都在。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一路上的人都远离了他们,可能是漓的原因吧,虽然他的行为举止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那莫名的非人感仍旧无法忽视。
Alster点了支烟,默默地在一旁吸着,他看着漓,有一顺,他仿佛看见了漓身边围绕着片片的蓝色花瓣,还未看清是什么花的花瓣,便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漓,你方才有看见蓝色的花瓣吗?”Alster警惕的问着,倒不是他胆怯,而是,城区中,无论是什么都有可能是杀人的利器,甚至可能是一块不起眼的树枝,花瓣也就并非没有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花的花瓣吗?”漓继续走着,转头看向一旁的Alster,随后,一朵蓝色的玫瑰与之前出现过的服饰一同出现,只不过,只有胸口的部分,身旁的花瓣便尽数显现。
“嗯……”Alster看着蓝玫瑰的花瓣,它们在漓的身旁盘旋,随后又与蓝玫瑰和之前出现的服饰消失不见。他看到这,便不再问下去,继续走着。
蓝玫瑰……爱而不得……仿佛映照了什么。
到达了事务所,Alster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漓,并带领着他来到了面试部门,敲响门后打开了门。
“您好,各位面试官。”漓问候了坐在那里等待的三位面试官,面试官们也给了他们相对的回应,漓向后看了一眼Alster,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踏入了房内,坐在了面试官的对面,他打开了公文包,将其中的文件递给他们,面试官们将两份档案再次扫描后便重新将备份档案递给了漓。
“您好,先生。我们看了您的档案,有几处我们感到疑惑,能为我们说明一下原因吗?”中间的面试官问着漓,并且拿起了档案,指着名字的一栏问:“请问,为什么您的名字只有一个名字而没有姓?”
“那么很抱歉,我将重申我的姓名,■漓。”漓说完后,三位面试官面面相觑,他们也一样,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姓名,而脑中却始终无法显现他的姓。
“请您再次重申一下,漓先生。”
“■漓。”
右边的面试官站起身来,走进监控室,调出方才的视频,并重新播放了该视频,房间内也响起了方才的对话。
“请您再次重申一下,漓先生。”
“■漓。”
所有人没有说什么,这等事也是头一次在这发生,他们确信自己的大脑并没有做任何手术,那位面试官从监控室中出来,径直朝着门的方向走去,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怎么样了,漓先……”Alster还未说完,便发现,出来的并非漓,而是面试官,一个熟悉的面孔。
“您好,Alster所长,房内面试的人是否是您带来的呢?”面试官问着,顺便看向房内的人,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门外的对话。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报告完全不符合规定,而且询问也出现了问题……”
“我明白了,你们问了他档案上的姓名处和空缺处了,是吗?”
“是的……所长……”
“你小子还要叫我所长叫到什么时候啊,我都退休了。”Alster无奈的说道,随后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你们问了也并没有什么作用,档案是我写的,我已经将全部可以了解到的写在了上面,懂了吗。”
“是……”那位面试官回应。
“现在,回去继续你的工作,知道了吗?”Alster的话语中明显多出了一些命令的语气。
“是!”面试官回到房内,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原位,他看了眼其余两名面试官,左边的也将方才的对话写入记录。
“我们明白了,漓先生,面试已经结束了。”最中间的面试官说着结果,并且站起身来准备与漓握手。
“呵……”漓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与其握手,随后又说:“若是没有什么事了,我便回去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主面试官回答道:“您已经回答了所有问题,虽然仍有些问题,不过我们会尽量试着解决这些问题,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漓站起来,鞠躬后便朝出口走去,待门重新紧闭,房内的通风管口处便扔出了一把巨剑,与此同时也爬出了一位穿着风衣的男人。
“哈……Alster老爷子还是如此啊……”男人说着,随便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了一根便点燃吸了起来,他吐出烟雾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位新来的……还真是……”他的表情不太好看,如此怪异的事,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至少,无论是哪个城区,都没有能够发生刚才那种现象的相关技术,大脑,是改造躯体时唯一所忌讳的器官,以至于除了千百年前的治疗技术,各城区都没有相关的技术去改造或是用大脑去做些什么,否则,到时候就是研究这项项目的人从下水道里七零八落的飘出来了。
“把他的档案给我,我今天要亲自去面试他。”男人伸出手,示意坐在中间的主面试官将那份档案递给他。
“是,Vestick所长。”当她将那份档案递给男人时,他便翻看了起来。Alster已经尽力让档案整体完整了,可惜,无论是那一栏,但凡牵扯到男人过往或名字的地方都只能写上“未知”一词后,继续写他出现在大众眼前的经历,男人来自何处,名字,过往全部都是迷。
“嗯……”男人从大衣内拿出了手机,拨给了事物处理部门。
“您好,这里是这里是314区事务所事物处理部门,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是我……Alimet。”男人吸下最后一口烟,吐出烟雾后继续说:“감우안 ,带几个人来面试部门,我有任务安排给你们。”
“是!Alimet所长!”电话挂断,他将手机装回了口袋,打开了房门,靠在门框上卡着时间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有三人便抵达了Alimet所处的部门,Alimet看扭头向房内的时钟看去,随后将巨剑背起,带上了手套。
“不错,一分四十二秒,算快的了。”Alimet提高了声音:“你们跟着我,藏匿在暗处静观其变,记得在楼顶安排一个人,以便高处的支援。”
“是,所长!”
“那么,我们该会会这个新人了。”Alimet又掏出一根烟,继续抽了起来,随后,拿出手机,给Alster发去了邮件,随后静静等待开始。
夜晚仿佛降临的很快,Alimet背着巨剑走到了一家咖啡馆内,这里是他和漓约好见面的地点,他望着街道,人极多,随后又斜眼看着楼上,在那,감우안趴在墙壁上盯着自己,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他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
“所长,他来了。”Alimet的耳机传来声响。
“看来你小子在高处视野很好。”Alimet对着耳机回复着,虽然并没有看到他在哪,他之所以亲自来见漓,不只是因为他是Alster亲自推荐,而且更为了确认,在通风管里那感觉是否正确,虽然他们两个没有一处相似之处,但是,漓却让他莫名想起了他,是因为什么呢……
“您好,Alimet先生。”漓开口打断了Alimet的思绪,他向左边看去,漓已然站立于自己的身边,并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穿着中长大衣的他优雅的让人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极为庄重的晚宴般……也许是他太过认真的在想那件事吧,以至于他并没有察觉到漓的靠近。
“您好,漓先生,我是314区事务所的所长,Alimet Vestick。”Alimet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起身也向着他鞠躬,随后又说:“很抱歉,我并没有穿礼服,仅穿了工作的制式风衣。”
“您说笑了,Alimet先生,在这城市之中,您的穿搭并无任何问题。”漓坐在了Alimet对面的位置上,他绅士的接过服务员手中的水杯,Alimet看着他,他身上那股诡异的压迫感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沉稳斯文,但从中却透出悲伤与凄凉。
“请问,先生您邀我来是因为什么呢。”漓拿起杯子,喝下一口水。
“本来是要问漓先生档案的事的,但是既然是Alster亲自送来的,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了。你来前喝酒了?”Alimet此刻闻到了一股苦艾酒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在空气中弥漫着。
“嗯?啊?啊!是这样的。”漓回答,他看起来应该喝了不少,但是因为什么,Alimet猜应该为情感方面,不过他不会去问他。
“漓先生,我想,您能否跟我来一个地方?”
“走吧,Alimet先生。”看着Alimet起身,漓便一同站起,跟着他一同走出咖啡馆。
路灯照亮了街道,这相对的比较安静。
脚步停在了城区中最高的建筑下,那是一座钟楼,但早在很久前,就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Alimet整理着什么,回头看了眼漓,问:“来吧,让我们上去,去楼顶,最高的地方。”
漓顿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用手拉住了Alimet的手,并用安全绳系和Alimet在了一起。
Alimet将手腕的刚刚装上的发射器对准了楼顶,随即发射绳索,待到抓钩固定在了楼顶,他便将绳索收回,将自己与漓一同带了上去。
“好了,我们到了!漓先生。”待到他在上面站稳后,他靠着墙上,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起来。
“看,在这,便能俯视整个城市,你便能看见,常人这辈子都难以看上一眼的城市全貌。”Alimet说着,向左看去,漓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微笑的走到护栏边上,两只胳膊撑在护栏上看着。
这座城市,如同被打碎后再拼起来般,他看见了许多非常亮的地方,虽然比其他的“碎片”要小,却密布于整个城市,那便是科技诞生的摇篮,远处的齿轮转动着,蒸汽也源源不断的喷射着……那链接于城市中心的管道将能源运到城市的各处,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Alimet看着漓,这个动作和他很像,脑中的他此刻与漓的身影叠加在一起,如果他正在趴在那里,应该还会激动的指着下面的城市滔滔不绝吧……他忍不住地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对着正在看着城市的漓拍了一张照片。
“嗯?Alimet先生?”
“没事,您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所以我想拍下来……”Alimet将烟头掐灭,站在那吐出来最后一口烟雾,站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欢迎加入我们的事务所,漓。”
漓笑了一下,他想了想,最后对Alimet说了一句:“谢谢,Alimet所长……”
也许,这一刻,漓又重新拥有了一个避风港吧……在这生活了一个月,也渐渐开始习惯起这的一切了,他想着,这样……好像也不错……
那缕阳光,似乎透过了那杯苦艾酒……即使……那缕阳光十分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