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染血时，婴孩额间的混沌印开始发烫。
玄渊握着星陨剑的手蓦然收紧，剑锋在青砖上划出火星。凤昭正倚着云母屏风哺乳，忽见怀中婴孩瞳孔泛起鎏金色，乳白色的乳汁顺着唇角溢出，在鲛绡襁褓上洇出点点金斑。
"阿渊。"她指尖凝出烛龙真火，"去封了听雪阁的门窗。"
九重天蚕丝织就的窗纱无风自动，玄渊的剑气刚封住最后一道缝隙，怀中的传音玉简突然炸裂。十万魔族精血绘成的战帖悬浮空中，赤霄沙哑的声音裹着幽冥鬼哭："三日后子时，以混沌骨换白虎魂。"
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藕节似的手臂指向西方。凤昭顺着望去，琉璃灯罩里困着的夜明珠正在渗血——那是三百年前玄渊从西海龙宫夺来的聘礼。
"他在预言。"玄渊的剑穗无风自动，"昭儿，把孩子给我。"
凤昭却后退半步，烛龙瞳映出玄渊心口缠绕的黑气："你昨夜去见过谁？"
阁外惊雷骤起，暴雨冲刷着檐角镇魂铃。玄渊的沉默持续了七次铃响，直到婴孩突然啼哭，稚嫩的声线竟吐出完整字句："爹爹...跪着..."
玄渊单膝砸地的声响惊飞了守夜青鸾。他捂着剧痛的右眼，指缝间渗出银白色神血——那里本该是堕神印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半枚青铜符纹。
"东皇钟的禁制。"凤昭的龙牙枪抵住他喉结，"重华给你种下的？"
婴孩突然挣脱襁褓，摇摇晃晃扑向玄渊。混沌印触到符纹的刹那，玄渊背后的虚空裂开巨缝，露出九幽深处的噬魂台。三百道锁神链穿透他琵琶骨，将他拽向深渊。
"玄渊！"凤昭的枪尖燃起焚天业火。
"别过来！"玄渊的嘶吼混着锁链铮鸣，"是弑神咒...碰触者同堕..."
婴孩突然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歪斜符咒。鲜血凝成的咒文裹住锁链，竟发出婴儿笑声般的脆响。玄渊重重摔回地面时，襁褓里掉出半截太初笔——笔杆上重华的残魂正在狞笑。
"好一出父慈子孝。"残魂化作青烟缠绕婴孩，"不若让爷爷教你真正的..."
凤昭的龙牙枪贯穿青烟，枪尖却停在婴孩眉心三寸。小东西正攥着重华的魂丝往嘴里塞，琉璃般的瞳孔映出凤昭煞白的脸："娘亲，甜。"
玄渊的星陨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柄重重敲在婴孩后颈。凤昭的尖叫与重华的惨嚎同时响起，那抹残魂在混沌之力的撕扯下灰飞烟灭。
"你疯了吗？！"凤昭接住昏厥的婴孩。
玄渊抹去唇边神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咒印："他在吞噬重华的记忆，方才那瞬间...我看到了归墟海眼下的东西。"
暴雨拍打着窗棂，淹没了他的低语。凤昭的烛龙瞳骤然收缩，怀中的婴孩忽然睁开双眼，鎏金竖瞳里浮动着血色谶言——
*混沌开天日，白虎殒命时。*
婴孩的指尖抚过凤昭颈间，留下灼热的预言："娘亲，别去..."
震耳欲聋的轰鸣吞没了尾音。九重天阙降下万道刑雷，凌霄殿的方向升起血色诏书。天帝法旨上的每个字都在泣血，最后一句化作利刃刺向婴孩：
*诛杀混沌，以正天道！*
凤昭的龙牙枪搅碎法旨，业火烧红了半边天。玄渊的星陨剑却指向西方："昭儿，看。"
被鲜血染红的月光下，十万天兵正在列阵。最前方的银甲神将掀开面甲，露出与玄渊七分相似的面容——那位本该魂飞魄散的天帝，此刻正握着完整的东皇钟。
"兄长。"玄渊的剑气震碎云层，"或者该称你...盗钟贼？"
天帝的视线掠过啼哭的婴孩："交出混沌#，本座赐你们全尸。"
凤昭忽然轻笑出声。她咬破舌尖，将神血喂入婴孩口中："儿啊，给娘亲撕了这伪神。"
婴孩的啼哭化作清越龙吟，混沌印迸发的#光芒中，十万天兵的血肉如烟花炸裂。天帝的银甲寸寸龟裂，东皇钟发出悲鸣："不可能...这力量..."
"嘘。"凤昭的枪尖刺入他眉心，"别吵醒我儿。"
玄渊的剑气绞碎东皇钟时，婴孩突然伸手接住一片碎钟。鎏金竖瞳倒映着凤昭惊愕的脸，稚嫩的嗓音吟诵着古老谶语：
*钟碎魂归日，白虎泣血时。*
暴雨骤停，星河倒悬。西北方亮起刺目白光，那是白虎神族陨落的天象。凤昭的烛龙瞳渗出鲜血，她终于看清预言的全貌——
三百里外，白虎祖地正在崩塌。她苦苦寻找的至亲骸骨，此刻正化作漫天星尘。
"娘亲..."婴孩舔舐着她眼角的血泪，"不哭..."
玄渊的星陨剑突然指向南方："赤霄。"
浑身缠满绷带的魔尊从阴影中走出，掌心悬浮着白虎神族的魂晶："做个交易？"
凤昭的龙牙枪已抵住他咽喉。
"用这个复活白虎全族。"赤霄的指尖轻点魂晶，"换混沌之胎一滴血。"
玄渊的剑气削掉他半边耳朵："你找死。"
"或者..."赤霄露出残缺的牙齿，"我捏碎魂晶，让白虎永世不得超生。"
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肉乎乎的小手拍在魂晶上。赤霄的右臂瞬间石化，魂晶化作流光没入婴孩眉心。凤昭的烛龙瞳看见惊悚一幕——白虎残魂正在婴孩灵台哀嚎，被混沌之力撕成碎片。
"不！！！"凤昭的悲鸣震碎九重云。
赤霄趁机化作黑雾遁走："游戏才刚刚开始..."
玄渊接住昏倒的妻儿，星陨剑在云端刻下血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这天道偿债！"
万里之外，重华的残魂从太初笔中渗出，附在昏迷的赤霄身上。月光照亮他唇角的诡笑："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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