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叔的黑色轿车终于停在陆中西门旁。
此时校门口已经零零散散没有多少人,许禾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车里播放着没有听过的,听起来年代有些久远的歌。
许禾打了声招呼就窝在沙发里,掏出手机给林英发了个“回家了”的消息,就看向窗外,眼瞧着车从大道驶向小道,然后出现熟悉的村道。
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收着花生。
车窗本身就没关,没开空调,许禾热得想骂人,又忍着没有发作。
林阿叔操着一口方言和那些许禾认识的老人们打招呼,无非就是那些“吃饭了吗”“收成怎样”这样杂七杂八的闲着没事干的话。
终于看到了家。
家门口的树被砍很久了,树桩显眼也看着很不顺眼。有石桌在一旁,旁边放着几个小木凳,让傍晚来家里玩的人唠长短,无非就是老周家的媳妇出轨, 老林家的儿子做生意亏了大把钱, 在小村子里,一点风吹草动能成为村子里的老人们的饭后谈资,甚至几年前的事还能搬出来再说, 一点儿也不嫌口干舌燥,反而津津乐道起来。
家是前两年装修好的五层半小白楼 ,一左一右分别有着两个带烟囱的毛坯房,这是很久以前的老房子。红色的砖把这三个房子紧紧连在一起,许章美其名曰“三合院”。
家里有几亩田,有许禾的爷爷和奶奶照料着,种花生,土豆,红薯,还有萝卜和许多青菜,家里的花生总是种得最好,为此许章很是得意,家里的花生一年可以卖近3000块钱。奶奶是环卫工人,每个月领着微薄的工资,家里还有大伯一家和许禾家里的每月汇款,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许禾和她的弟弟许宸。
家里就是靠着这些钱补贴家用。
新年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回到家中团聚,这是规矩。 大伯一家有四个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有女朋友,最近在商量着婚事。二儿子是木材行业的销售。许禾她家,父亲和母亲也是在外地工作,许禾的姐姐许恬也在那里就读一所职高的高三。弟弟许宸在一所离家很近的中学读初一。
许禾拎着书包跨步走进了院子。院子门的漆有些掉了,许禾瞥了一眼,想道。许禾的奶奶正在院子里打水。是的,家里是有一口井的。奶奶瞅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什么。许禾没认真听,嗯嗯啊啊的应付一句。
许宸正在看电视,不知道是哪个游戏主播的讲解声,还在往嘴里塞着薯片。许禾瞧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瘦的跟个猴似的弟弟,叹了口气,故意说道:“家门不幸啊!”
“什么家门不幸?”许宸没有看她,眼神目不转睛得盯着电视。
“唉,你说你,要长相没长相,要成绩英语考四十分,要身材瘦的跟干一样。当男模都没人要,你以后是要进厂拧螺丝吗,”许禾故意扶额,实则暗暗偷笑,“算了,你这么瘦也拧不动螺丝。”
许宸沉默了。
许禾有点想笑,哼着调子进了厨房拿了两个煎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