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蹲在旧货市场的地摊前，指尖抹过黄铜怀表表面的裂痕。七月暴雨砸在塑料棚顶上，他后颈的神经却突然绷紧——表盘秒针正在倒走。
"五十块。"摊主大爷吐着瓜子皮，"这可是民国......"
"1942年上海永安百货的库存表，表壳镀层是1968年才量产的镍磷合金。"陈时推了推金丝眼镜，暴雨中镜片居然没起雾，"您上周收的这批洋垃圾里，就这块表值得修。"
大爷脸色发青，围观人群里传出哄笑。陈时掏出绒布擦拭表盘，突然感觉耳膜刺痛。那种高频震颤就像有人用音叉抵着他的太阳穴，但周围人毫无反应。
这是他第三次遇见这种症状。
拐进巷子时雨更大了。陈时摸出钥匙开锁，卷帘门"哗啦"升起露出"时光钟表行"的霓虹招牌。工作台上躺着昨天收的德制八音盒，他刚拧开螺丝刀，隔壁手机店的王胖子就挤了进来。
"陈哥救命！"胖子举着碎屏手机，"跟女神视频突然黑屏，我还没存她号码......"
陈时扫了眼主板："你往充电口倒奶茶了？"没等胖子狡辩，他忽然抓起放大镜——主板电容上粘着粒比芝麻还小的彩虹色晶体。
"这、这是星巴克的糖粒......"
"现在离开我的店。"陈时声音骤冷，"立刻。"
胖子连滚带爬消失后，陈时用镊子夹起晶体。台灯下它像活物般蠕动，突然射出一道蓝光。挂在墙上的六台古董钟齐齐发出报时声，电子挂历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手机铃声救了他。医院护工来电："陈先生，您母亲的脑电波又出现异常波动......"
陈时想都没想就冲进暴雨，那块诡异晶体正躺在他的皮夹夹层里。他没注意到，所有雨滴在靠近他周身十厘米时，都会诡异地改变下坠轨迹。
市中心医院17楼，脑科监护仪的滴答声与陈时腕表同步。他看着病床上沉睡的女人，她眼角皱纹比上周又深了些。护士说这是早衰症引发的昏迷，但陈时知道真相——三年前母亲接触过类似的彩虹晶体。
"会好起来的。"他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突然发现监护仪的心电图变成了莫尔斯电码。那些起伏的绿线分明在重复：危险快逃。
整层楼的灯光开始闪烁。
陈时抄起消防斧砸碎消防栓玻璃，这是他第五次遭遇"那种状况"。当第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电梯冲出时，他准确地将斧柄捅进对方咽喉——没有血，只有电路短路的火花。
"逆时者教团还是找来了。"走廊尽头响起掌声，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嚼着口香糖，"自我介绍一下，时空稳定局三级探员林深。"
陈时瞥见对方腰间银匣在渗蓝光，跟他皮夹里的晶体一模一样。七个机械仿生人正在撞开安全门，他果断翻出窗外——十七层高空，雨水像被按了暂停键悬浮在空中。
"你疯了？！"林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时空裂隙！"
陈时在下坠中转身，看见整栋医院正在像素化消失。母亲病房的窗户突然亮起，昏迷的女人竟笔直坐起，用口型对他说："找到锚点。"
他摸到皮夹里的晶体在发烫。
陈时重重摔进垃圾箱，腐臭的厨余垃圾救了他一命。林深蹲在墙头吹泡泡糖："能在时空乱流里保持清醒，果然是母体基因的继承者。"
"你们把我妈怎么了？"陈时擦去嘴角血迹，眼镜链在月光下晃荡。
林深抛来银色怀表："看看这个。"表盖弹开的瞬间，陈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镜面里分裂成十二个不同年龄的版本，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自己正在疯狂敲打镜面。
"时骸晶体是时间锚点的碎片。"林深突然压低声音，"而你母亲是二十年前'忒休斯计划'唯一的幸存者......"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对话。三辆黑色SUV包围巷口，戴乌鸦面具的枪手鱼贯而出。为首者抬手，陈时亲眼看着林深的左臂变成半透明。
"卧倒！"陈时扑倒研究员的瞬间，子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在砖墙上蚀刻出蜂窝状的时空隧道。他摸到林深后腰的金属匣子，本能地按下某个按钮。
蓝光冲天而起。
所有雨滴倒流回云层，弹道轨迹在空中编织成发光蛛网。陈时感觉自己被撕成无数碎片，又在某个奇点重组。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林深惊恐的脸和乌鸦面具人举起的注射器。
"别让他觉醒......"
意识消散前，陈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脑海回荡："记住，时间是会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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