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费洵是在学校的花园中。
那年正值夏天,每一息都涌动着燥热,此时的蝉鸣已然有些聒噪;绿叶盛满烈阳洒落的碎片,一切皆是夏日的味道。
一个少年正拖着疲惫的身子拼尽最后一口气扎进了树丛中,发丝被枝桠拨得凌乱,校服也粘上不少枝叶。
顾不得休息片刻,少年壮着胆子来回观察了一番。确定无人追上后,又撑着膝盖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草地时,他终于放下戒心瘫坐在上面喘气。但当他下意识抬头瞥到一抹人影时,恐慌又顿时袭入心头,种种难堪的回忆浮上眼前,双腿开始不自觉的打颤,冷汗不知何时爬满了后背,下意识紧攥衣角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发颤,伤口似乎也在隐隐作痛。“咚”“咚”“咚”,心脏跳动的因恐惧开始近乎于“撞击”。
少年顾不得狼狈,手脚并用正要逃离时却被喊住了“等等。”他咬咬牙,紧闭着双眼僵硬地转过头——预想中的辱骂和拳头并没有袭来,他试探着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对方留着及肩的长发,乌黑的发丝随着微风拂动,在额前散下几缕,是少年独有的朝气;面部的线条并不具有攻击性,将对方的脸勾勒得极柔和;惹人注意的当是那双能使人沉溺的双眼:茶褐的瞳像巧克力融入其间,眸中似还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接着目光往下移,唇带着点蜜色,又透着些粉,令少年莫名想到蛋糕……
是因为刚刚在害怕吗?还是剧烈运动过?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像被什么闯进来了……恍惚中的少年并没有听清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只是红着脸落荒而逃,险些被横错的灌木绊倒。
“劫后余生”的少年在“逃跑”的途中脑中不断描绘着那张面孔,“他留着狼尾吗?是狼尾吧,鼻梁上还有颗小痣……不对!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少年自责地嘟囔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模样和那饱含朝气又带着些不羁的嗓音和皆在那年盛夏永烙在少年脑海中,融入他的记忆里。
此后程祈思无数次回忆起校园生活时,早已不是别人对自己如同噩梦般无法摆脱的欺侮辱骂和霸凌。在记忆深处,他的第一反应、第一瞬间,永远、只会是费洵昳丽的面容。
那是程祈思当年唯一能捕捉到的晨星,尽管后来也因他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