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半夜咳得厉害,像有只手在肺里搅,每一声都带着气音。她原本趴在床边浅眠,立刻惊醒,摸黑去够桌上的水杯,慌乱中膝盖重重磕在床沿,“咚”一声闷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文璟“嘶……”
她没忍住低呼,刚想揉腿,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他坐起身的动作有点急,输液管跟着晃了晃,呼吸还带着喘,声音却绷得很紧
毕盛“磕哪儿了?”
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比平时烫一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文璟“没事,就是轻轻碰了下”
文璟想抽回手,他却没松,另一只手摸索着按亮了床头灯。暖黄的光漫开,她看见他额角沁着薄汗,嘴唇有点发白,却直勾勾盯着她的膝盖——睡裤蹭出一小块灰印,隐约能看出泛红的轮廓。
毕盛“都红了。”
他眉头拧得更紧,伸手想去碰,指尖悬在半空又停住
毕盛“疼不疼?”
文璟突然想起在two酒店时,他什么脏活累活也舍不得她干
那时,毕盛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文璟
文璟“真不疼。”
她挣开他的手,把水杯递过去
文璟“快喝点水润润。”
毕盛接过杯子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等他喝完躺下,她没像往常一样挪回椅子,就坐在床沿,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忽然说
毕盛“以前总觉得你胆子大,什么也不怕。”
她低头看着他手背上的输液贴,轻声回
文璟“你不也一样,受的那些伤一声也不吭”
空气静了几秒,他忽然笑了,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格外清晰
毕盛“那是没看见你急得掉眼泪的样子。”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灯光在他瞳孔里投下一小片暖黄,像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被角,耳尖却烫得厉害——原来那天他意识模糊间,什么都看见了。
她指尖还停在被角上,布料被捻得发皱。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撞得胸腔发响,像要盖过那机械的节奏。
毕盛“护士说你那天一直守着我”
他忽然又开口,声音轻的像怕惊散什么。
毕盛“眼睛都哭肿了,硬要说是熬夜熬的”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文璟“我去看看热水壶。”
话音刚落,手腕又被他抓住。这次他没用力,指尖松松圈着她的骨头,像怕抓疼了,又怕抓不住。
毕盛“别走”
他看着她,睫毛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水汽。
毕盛“陪我坐会”
文璟“椅子凉”
她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弯腰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一带,踉跄着跌坐在床沿。床垫陷下去一小块,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味里混着的淡淡须后水味。
毕盛“那天被枪打中的时候”
他忽然低头,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
毕盛“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毕盛“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