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小灰？！

书房内凝重的气氛被客厅传来的细微声响打破。陆雪琪醒了。

秦锋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恢复成冷面精英的模样，迅速收起通讯设备和光屏，只留下那只裹在特殊布料里、眼神复杂的小灰猫。他朝张小凡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队长，您现在是“异能感知辅助单元”了），然后快步走出书房。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壮阔。他挣扎着从布料里钻出来，抖了抖沾着灰尘的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稍微有点狼狈但还算镇定的猫。

客厅里，陆雪琪靠在沙发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困惑。医疗系异能者正在低声向她解释着什么，秦锋则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地汇报着“官方口径”：隔壁发生了危险的“煤气管道意外泄露引发的局部爆炸”（一个听起来合理但经不起细究的借口），他们“特殊事件处理局”负责善后和居民安全评估，鉴于陆女士距离爆源最近且受到惊吓，需要她签署一些安全协议并接受一段时间的“健康观察”（即最高级别保护性监视）。

陆雪琪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只是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书房门口。当看到那只小灰猫迈着看似平稳实则带着点“领导视察”意味的步伐走出来时，她的视线就牢牢钉在了它身上。

秦锋的汇报告一段落。公寓暂时需要封闭维修，陆雪琪需要立刻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安全屋。

“女士，请您放心，我们会确保您的绝对安全。”秦锋语气郑重。

陆雪琪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已经走到她脚边的小灰猫身上。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它……也要一起吗？”她指的是张小凡。

“当然。”秦锋回答得斩钉截铁，“这只猫……咳，这只‘特殊感知单元’对您的安全至关重要。”他差点说漏嘴，强行改口。

陆雪琪“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她弯下腰，朝着张小凡伸出手，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怜爱或逗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和复杂：“过来。”

张小凡犹豫了一瞬。保镖生涯开始了，第一步就是扮演好“宠物猫”。他迈开步子，走到陆雪琪手边，没有像普通猫那样蹭上去，只是安静地站定。

陆雪琪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顶。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慢慢顺着他的脊背抚过。张小凡浑身一僵，尾巴尖下意识地想卷起来，又被他强行压住。这感觉……太奇怪了！被目标人物撸毛！还是在他身份半暴露在她眼里可能只是只特别的猫的情况下！

“它……”陆雪琪的手指停留在他灰黑色、夹杂着些许深棕条纹的背毛上，似乎在斟酌词句，“好像没有名字？”

秦锋和其他队员瞬间屏住了呼吸。名字？！这题超纲了啊队长！

张小凡内心警铃大作！名字？绝对不能让这女人随便给他起个“咪咪”、“球球”之类的！那将是对他张队长尊严的终极践踏！

“看它的毛色，”陆雪琪rua了rua小猫柔软的毛发，“要不……叫你‘小灰’？”

小灰？！

张小凡瞬间炸毛！浑身的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极其抗拒、充满抗议的“喵嗷嗷嗷！”声音又急又气，甚至还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愤怒！他猛地从陆雪琪手下挣脱出来，跳到旁边的茶几上，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里面清晰地写着“你休想！”三个大字。

这激烈的反应让陆雪琪一愣，也让秦锋等人嘴角抽搐，差点憋不住笑。队长……被嫌弃了名字……

“不喜欢‘小灰’？”陆雪琪看着气鼓鼓，毛都炸开了的小灰猫，若有所思。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房敞开的门内，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她之前翻阅的、关于古代星象的硬壳精装书。书页正好停留在介绍“二十八星宿”中北方玄武七宿的一页。

陆雪琪走过去，拿起那本厚重的书。张小凡警惕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只见陆雪琪将书摊开放在茶几上，指着其中一行描述某个星官的古奥文字，试探性地问：“那……叫‘虚宿’？或者‘危月燕’？”她试图从书中找点听起来不那么“猫”的名字。

张小凡：“……” 猫脸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还不如“小灰”呢！他烦躁地用爪子拍了一下书页，表示否决。

陆雪琪看着他在书页上留下的、带着点灰尘的梅花形爪印，指尖轻轻拂过那印记。她的目光顺着爪印移动，似乎被书页上的文字吸引了片刻。

就在这时！

张小凡脑中灵光一闪！他看到了！就在他爪子拍下的位置附近，书页的正文里，赫然印着两个清晰的中文字！

机不可失！

他不再犹豫，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敏捷（主要是急的），猛地向前一扑！在陆雪琪和秦锋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那带着粉嫩肉垫的前爪，精准地、重重地按在了书页上那两个字的正中央！

啪嗒。

小小的梅花印，清晰地覆盖在了那两个字上。

陆雪琪的目光瞬间凝固。

秦锋和其他队员也好奇地凑近。

只见那被猫爪梅花印覆盖的两个字，赫然是——

“小凡”。

书页上下文写的是：“……星官之位，有巨有细，小凡者，非微末也，乃指代其……”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雪琪看看书页上那清晰的“小凡”二字，又看看爪印中心、那只正努力挺直身体、琥珀色猫眼一眨不眨、带着一种近乎“郑重宣告”意味看着她的灰猫。

“小……凡？”陆雪琪轻声念出这两个字，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试探。

“喵！”张小凡立刻应了一声，声音短促而肯定。他甚至抬起按在字上的爪子，又轻轻放回去点了点，像是在说：对！就是这个！看清楚！

秦锋等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队长……您这自爆身份的方式……也太硬核了吧？！用猫爪按名字？！这操作简直前无古猫后无来者！

陆雪琪沉默了。她看着茶几上摊开的书，看着那清晰的爪印和“小凡”二字，再看看眼前这只眼神复杂、行为完全超出宠物范畴的猫。咖啡厅的死寂、墙壁的撕裂、官方的神秘力量、还有这只猫的示警、保护、以及此刻这近乎“通灵”般的举动……无数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碰撞、重组。

一个更加颠覆、却似乎能解释一切的猜想，如同破晓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了认知的迷雾。

这只猫……它真的只是感知敏锐那么简单吗？

“小凡”……是它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小凡，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她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抚摸，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郑重，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尖，指尖微凉。

“好，”陆雪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那以后，就叫你‘小凡’。”

张小凡：“……” 猫躯微僵。虽然目的达到了，避免了“小灰”的奇耻大辱，但这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怎么感觉比“异能感知辅助单元”还要羞耻百倍？尤其是她刚才那个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保镖生涯的第二天，张队长（现在代号“小凡”）不仅没能恢复人身，还被迫接受了目标人物赐予的、带着莫名亲昵感的新名字，并且在自爆身份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看着陆雪琪平静中带着深意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仅仅是鼻血管理那么简单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总部情报分析室里，同僚们看到这份离奇任务简报时，那震耳欲聋、经久不息的……憋笑声。

PS：想了想还是改成“小灰”更有喜剧感。也算是“小灰”来客串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