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笼

应急灯的猩红色光芒像烧红的钢针刺入伊凡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时，战术腰带与金属地板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绑在身上的绳索正将他与生锈的杂物柜捆在一起，随着动作在作战服表面勒出蛛网状的褶皱。

“这是哪？”沙哑的声波撞在布满凹痕的舱壁上，变成含混的回声。右手摸向腰间时，空荡荡的尼龙枪套让他脊椎发凉——那支改装过的等离子手枪本该在那里。尘埃在失效的重力场里凝成悬浮的颗粒云，货柜边缘某块钛合金断口折射的冷光，让他想起罗曼夫机械义肢划过面颊时的冰冷。

第七次摩擦绳索时，绳索突然发出琴弦崩断般的嗡鸣，断口炸开的纤毛如同微型章鱼的触须。伊凡踉跄着撞向舱门，战术靴在满是灰尘的防滑地板上拖出擦痕。全息屏上跳动的锁形标志随着撞击泛起涟漪，当他第三次用肩部撞击三指厚的复合装甲门板时，肩部传来的钝痛证实了物理锁死的事实。

伊凡徐徐走向杂物柜翻找。翻找间看见TC-7型通讯器的蓝色外壳在零号润滑剂罐间泛着幽光，这是东部联盟太空项目中一号攻击舰特有的备用设备。长按电源键五秒后，漆黑的屏幕映出他额角的深红色伤口，六边形外接端口边缘还粘着灰尘。

“该死，这要外接电源……”咒骂声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截断，整艘飞船仿佛被塞进超新星的冲击波里，他的颧骨重重磕在货架横梁，两管密封剂滚入阴影时发出冰雹砸窗般的脆响。

舱门控制板突然爆出两簇蓝白色电火花，焦糊味钻进鼻腔。伊凡用废弃的零件撬开变形的面板，里面冒着的电火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伊凡一点一点地推着厚重的门板，门缝里渗出阵阵寒气不仅没有让伊凡感到很冷，还让他变得更激动起来。

随着伊凡猛地一推，门被打开了一半。伊凡试探性的探出头来，只见走廊黑压压一片，稀稀疏疏的应急灯每隔十五米亮起红色光斑，在金属地面投下血泊般的投影。指挥舱门虚掩的缝隙里，舷窗外骤然涌入的星光在他视网膜上映出像。除了繁星以外，那艘足有空间站大小的楔形战舰正在调整相位炮阵列。

自动步枪保险解除的金属撞击声从身后传来时，伊凡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七道红色激光瞄准点在他后背织成血色的点阵，为首士兵的防护面罩倒映着指挥台全息屏的蓝光，太空军电子徽章上蓝绿色标志正在不断地流转。

“根据《深空安全公约》第47条，你涉嫌……”电磁步枪的充电指示灯在对方肩甲投下跳动的光斑，枪口形成的包围圈正在以每秒三厘米的速度收缩。

“看看这个！”伊凡猛然扯开衣领，量子铭牌迸发的认证蓝光让最近的两个士兵眯起眼睛，“东部联盟的士兵伊凡！我们部队被劫持的信息在一天前应该已经在网上疯传了！”

士兵队长的战术目镜闪过瀑布流数据，突然按住耳麦：“把他带上，继续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