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母亲拉扯着兄妹俩一年一年长大,艾格上了高中,艾拉上了初中。而母亲终于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这无疑对这个残缺的家庭是一个致命打击。为了生活,艾格利用课余时间找了好几份兼职,努力赚取母亲的住院费和兄妹俩的生活费。艾拉不想让哥哥太忙,但无奈年龄太小,找不到兼职,于是总是偷偷卖自己的旧衣服和书本,把钱塞到哥哥的书包里。
艾格每天都很累很累。放学之后虽然不用接艾拉放学了,但还要跑好几个餐馆酒吧咖啡店,基本上连轴转,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是,想到艾拉和母亲,他就会感觉身体重新充满了动力。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就在心里多默念几遍圣经。
母亲很心疼艾格,曾经多次提出过要放弃治疗,都被艾格拒绝了。“妈妈对不起你和艾拉……”艾格探望母亲的时候,母亲流着泪对他说。“妈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您已经尽力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那个不检点的男人,我和艾拉都不会放弃您。”艾格抚上母亲没有输液的手,回答她。母亲只是苦涩又欣慰的笑,吃力地抬手抚摸艾格的脸颊。艾格只是轻轻帮母亲掖好被子,没有哭。
艾格明白,自己作为这个家庭里唯一的男人,必须坚强。但是,一直这样生活,自己的身体也会吃不消。那是一次兼职结束前往下一个兼职地点的途中,由于只吃了简单的早饭,又很着急,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他只记得已经是傍晚,路灯的光晕被不正常地放大,天上的云层在旋转。在意识消散前,他感觉耳边有一个急切的呼唤声,好像属于一个年轻的男性。
再次醒来,最先恢复的是嗅觉,艾格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再然后是听觉,他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说话声,最后是视觉,睁开眼,白织灯刺眼的光芒直直射入他的瞳,惹得他直皱眉。
“啊,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呼唤他的年轻男性。艾格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陌生人。那是个金色短发的男子,看着年龄比他稍大一点。艾格注意到他有一双与头发同样颜色的双眸,只不过颜色没有头发那般鲜亮。艾格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觉得,他挺好看的。
“我刚刚路过……看到你走路…有点踉跄,然后你忽然晕倒了,我就把你送到了这里…不用担心!住院费我已经付了!先生你现在……有没有好点?”那人似乎并不擅长交流,有点磕磕巴巴的,而且非常拘谨。
“……我没事。谢谢您……”艾格坐了起来,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过分沙哑。“啊,不用这样…称呼我的……我叫维克多·葛兰兹,是欧利蒂斯大学的一名学生……你叫什么名字?需要我帮你…联系…家人吗?”那人被艾格的敬称乱了阵脚,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艾格很久没有被陌生人这样关心过了。也许是因为对方不属于他的家庭,不需要他坚强。看着那个呆呆的大学生,艾格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委屈。多年来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涌出心房,汇聚成了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洁白的被单上。
“你…怎么了?”叫做维克多的男子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他很想安慰艾格,但并不知道他因何而流泪,无从下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家人的!…”他笨拙地道歉。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失态…给你添麻烦了,葛兰兹先生。”艾格也刚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哭泣。“没…没关系的,谁都有伤心的事…叫我…维克多就行。”“我叫艾格·瓦尔登。谢谢你,维克多。联系家人的话…我自己来吧。”艾格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发现已经没电了。“先用我的吧…”维克多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