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痛

洛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三皇子萧晟，眸光流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请坐。”楚寒坐在首座，待到洛霖落座后举杯，语气颇为真诚，“前些日子是昭和不懂事，孤今日特向郡主赔罪。”

昭和不在，洛霖还摸不清楚寒的目的，便举杯意思了一下:“太子殿下如此诚意，华倾自然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

“哈哈哈，如此甚好。”楚寒和萧晟对视一眼，而后对洛霖说，“郡主也知道，孤此番带昭和前来，是为了两国邦交。昭和被宠坏了，这才得罪了郡主。日前，孤与昭和已经商定，并呈报父皇与贵国礼部，决定，与三皇子结缘。”

“华倾一向不涉朝政，两国和亲事关重大，殿下倒是不必特意告知。”洛霖手指摩挲着酒杯。

说来说去就是些场面话，洛霖看着那两个人唱双簧，无聊透顶，起身告辞。

“今日谢过太子殿下款待。府中还有事，洛霖便告辞了。”

“郡主慢走。”楚寒亲自将洛霖送出门。看着马车远去，眸中闪过一摸狠厉。

“那可是你亲妹妹啊，当真舍得？”萧晟把玩着扳指。

“一个蠢货，自然应该发挥她的最大价值。”

回到裴府，洛霖瘫在床上不想起，很轻絮抱怨:“我倒不如听裴晏的，不去。跟他们虚与委蛇半天，累死了。”

“真是辛苦我的小郡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轻絮轻笑。

“累着了？”主仆二人说笑之际，裴晏推门而入。

洛霖一下子坐起来:“你回来了。”

轻絮退了出去，该顺便关好了门。裴晏手里拿着一个纸包，上前两步递给洛霖。

“这是什么？”洛霖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素日爱吃的一些糕点，“他们家的糕点每次去都要大排长龙，你怎么买到的？”

裴晏没说话，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洛霖便也跟着坐了过去。两个人边吃边聊，其实主要是洛霖在吃，裴晏喝茶。

“今日楚寒跟我说，昭和定下了和亲人选，已经报给礼部了，当真是萧晟？”

“是。”裴晏放下茶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想来是他们商量好的。”

“先帝的几个皇子，大殿下体弱，早早被踢出了储君范畴。二皇子早逝，六皇子不受宠，三皇子有四、五皇子支持，确实有一争之力。”洛霖说。

“郡主。”突然，门被敲响。

“怎么了？”洛霖亲自开了门，轻絮没进去，就在门外将信给了她。是洛霖一旧友的信，邀她一见。

裴晏不知何时靠近，仗着身高优势看到了落款，声音颇有些哀怨:“郡主可真是好人缘啊。际公子方才回京，便迫不及待前来相邀。”

洛霖笑着看他:“怎么，你吃醋了？”

本是随口一说，却好像是戳中了裴晏不知道哪根弦，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还有名分上的优势，他理直气壮:“不行吗？别的男人给我夫人的帖子都递到我眼前了，还不许我吃醋？”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洛霖看着裴晏要一口答应的架势，毫不犹豫泼了他一盆冷水，“可惜，那天，你有大朝会。”

说完，施施然走了。徒留裴晏在原地郁闷。

相约之日，洛霖准时出现在茶楼，际铭早已等着她了。其实洛霖与际铭倒也说不上有多亲密，幼时关系不错，后来多年未见，虽有联系，但也就淡了。

“抱歉，等了有一会了吧。”洛霖解下披风，坐到际铭对面。

“我也刚到。”际铭给洛霖递上一杯茶。他是个标准世家公子的样子，气质儒雅，文质彬彬，言行有度。

接过茶道了谢，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还是际铭先开口。

“此番我寻你，所为乃是正事。”际铭从怀中掏出来几张纸递给洛霖，洛霖一看，有些惊诧地抬头，“我偶然所得，你自然认识。”

那几张纸上面，赫然是晋王府器械图，还有部分南境的防卫。洛霖惊疑不定，因为那已经是几年前的图了，但是是她此生都忘不掉的。

“你从何处得来？”洛霖的手抓皱了那几张纸。

“确实是偶然。”际铭抓住洛霖的手，想安抚她，洛霖此时思绪万千，竟忘了推开他。际铭只得继续，“我外放到地方，一次途径宣州被掳，借助晋王爷的力量脱困，来接我的人，是王爷的副手……”

洛霖回到裴府，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连晚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会继续追查，若你信得过我，便交给我。”际铭回京，好像只是为了告知洛霖这个消息，他除了茶楼，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出了城。

房门被敲响，裴晏的声音传来:“我能进来吗？”

没等到回复，裴晏担心洛霖的状态，直接推开了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轻絮说你自下午回来就没出过房门，连晚饭都没吃。”

裴晏走到洛霖床边，看着她靠在床头，抱着腿，有些心疼:“是出了什么事吗？不想告诉我，那吃点东西好不好？不能饿着自己。”

“我没胃口。”洛霖的声音有些嘶哑。

“最起码，喝点粥，好不好？”裴晏声音放的很轻，试探性地碰了洛霖一下，见她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把人搂进怀里，“天大的事也得顾好自己的身体。”

洛霖的精神不济，索性靠在裴晏怀里。她这半日都困在自己的回忆里，这个时候，裴晏的温柔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抓着他的衣服，哭了出来。

洛霖曾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一个让她以为会困住此生的梦。梦里，那么多人死不瞑目，洛霖眼睁睁看着他们化作尸骸，血染红了她的视线，让她喘不过气。

裴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必然与际铭找她有关，看洛霖的样子又不好问，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洛霖哭累了，在裴晏的怀里睡着了，但还是紧紧皱着眉头，似梦魇一般，下意识抓着裴晏的袖子不放开。裴晏没忍心走，陪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