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谈老爷子

谈老爷子得知谈书墨死讯的时候是文茜上大一那年。

她考上了S大，来了四九城。而根据她的情报网传来的消息，谈老爷子找了谈书墨八年。

“你是什么人？”头发花白气质威严的谈老爷子目光锐利如炬的看着对面面容冷艳妖异的女孩。

“我叫文茜。”她没有拐弯抹角，直说了来意，“我是雨幕城人，意外得知了你在寻找你的孙子，刚好我知道你孙子的消息。”

文茜看着对面颤巍巍，腰杆挺直的老人，说：“你孙子死了四年了。”

世界高速发展，一切都与他无关。

谈书墨，一直都是谈老爷子的逆鳞。

听到文茜这样说，他顿时大发雷霆：“你说什么！”他那双浑浊的双眼迸发出怒火，瞪着文茜。

“我说，你孙子死四年了。”文茜不为所动，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没人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煎熬。

她其实也很怕面对他们的家人，尽她所能的去弥补。

“四年前，在计都城，郊区108号废弃别墅，发生了一场火灾，别墅坍塌，而您的孙子也死在那场火灾里。”

文茜尽量用简短的语句告诉谈老爷子谈书墨的死亡。

“怎么可能？！”谈老爷子震怒，他不相信孙子已经死亡的事实，执拗的说：“我的小书只是在生气，我没能早点带他回家。”

文茜看着他仿若陷入自己构建的精神世界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光明明灭灭，好久好久之后，她将一枚钛合金做的令牌放在桌子上。

令牌很精美，中央刻了一个“谈”字，精美又简约。

那是谈家地下势力的召集令，谈书墨身份的标识。

这枚令牌让谈老爷子不得不相信孙子已经死亡的事实。

他呆呆的看着那枚令牌，好像透过令牌遥望从前。

那是在谈家小院里，谈书墨第一次接过地下势力的召集令。

谈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眯着眼，舒服极了。

“爷爷，爷爷。”稚气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小书墨跑来找爷爷。

“小书，爷爷在后院儿呢。”老爷子当过兵，吃过苦，没那么多架子，说话也带了以前的儿化音。

“爷爷，爷爷。”小书墨跑来后院，看见谈老爷子，跑到谈老爷子面前，稚嫩的面庞搁在老爷子的膝上。

“小书？怎么了？”谈老爷子摸了摸小书墨细软的发顶，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问。

“爷爷，我是不是多余的啊？”谈家因为有谈无墨珠玉在前，没多少人在意谈书墨。毕竟他再优秀，也有很多人觉得他优秀不过长子。

“小书怎么会是多余的呢？”谈老爷子一生的严苛傲骨，在谈书墨面前都化成了柔情似水：“小书于爷爷而言啊，是你奶奶留给我的珍宝。”

老爷子爱了一辈子老夫人。

谈书墨出生那一天，也是谈老夫人去的那一天。

谈老夫人临死前，还在念叨着刚出生的孙子。

小书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可是，他们说，我会抢走哥哥的东西。”小书墨小嘴一瘪，委委屈屈地问：“爷爷，我会抢走哥哥什么东西呀？”

谈老爷子眯了眯眼，不悦的看了一眼客厅，又看向谈书墨，掏出一枚令牌，将它递到谈书墨肉乎乎的小手里。

“阿墨的东西，咱们小书不稀罕。”他笑着看谈书墨：“因为我会给小书。”

谈书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里亮晶晶的，“哇！”他捧场似的感叹：“谢谢爷爷！”

思绪拉回现在。

在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久到文茜以为老爷子不会再说话了，却见那个严厉的老人，眼角流下了一串串的泪珠。

“老爷子，您没事吧？”文茜愣怔了一瞬，问。

她其实愧对他们的家人，但谈老爷子找了谈书墨这么多年，谢无渡上次和谈无墨说，谈老爷子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老人嘛，都有遗憾，不找到谈书墨，谈老爷子死都不瞑目。

文茜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快一百岁的老兵了，哭的像个孩子，他看着文茜，问她：“我孙子，有跟你提过我吗？”

文茜努力回想。实际上，因为想起来，连呼吸都会痛，她回想的时候甚至连空气都是阴沉的，这是第一次她这么努力的，仔细的去回想从前谈书墨说过的一言一句。

“说过。”文茜说：“他说，您当过兵，说您最喜欢他了，找不到他该有多着急。”

“他为什么会被大火烧死。”谈老爷子又问。

“因为我。”文茜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当初被烧死的人有六个，本来每个人都有机会活下去的，是因为我。”

她情绪低落，双眼垂下没再看谈老爷子。

谈老爷子愣了愣，把桌上的令牌推了推，“既然是因为救你，我孙子把令牌给了你，我相信小书的眼光。”老爷子笑了笑：“若不介意，便像小书一样唤我一声爷爷，这样，也像小书还在我的身边。”

眼里泪花闪烁，文茜哽咽着问：“您不怪我吗？”

“是他愿意救的你，我相信他的选择，也谢谢你告诉我他的消息。”老爷子勉强笑了笑，“你叫文茜是吗？小书是怎么叫你的？”

“他们叫我小七。”

“那以后，我也喊你小七，你喊我一声爷爷，如何？”老爷子很尊重的询问了文茜的意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