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洛日冰河尚未解冻，河面浮着薄冰，阳光折射下泛着冷冽的碎光。叶畅和宋曜蹲在河岸边的枯草丛里，冷风刮得脸生疼，宋曜缩了缩脖子，把校服拉链拉到顶，牙齿直打颤。
“老叶，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儿挨冻？”宋曜压低声音，搓着手哈气，“再蹲下去，我腿都要冻成冰棍了。”
叶畅没回答，只是眯着眼，目光锁定河岸边那群正在热身的少年。最左边那个红毛格外扎眼——陆也缘，一头张扬的火焰色短发，耳朵上还挂着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正和同伴们比划着什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看见那个红毛了吗？”叶畅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咧嘴一笑：“嚯，这发型，搁十年前绝对是葬爱家族顶流。”
“他叫陆也缘。”叶畅冷冷道，“最近在追我妹。”
“啥？！”宋曜差点蹦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叶畅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你想被发现吗？”叶畅瞪他。
宋曜扒开他的手，压低声音，但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就他？追叶泠？叶泠能看上这种街溜子？”
叶畅冷笑：“谁知道我妹什么审美。”
河岸边，陆也缘忽然脱掉外套，露出精瘦的上身，皮肤在冷空气里迅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活动了下肩膀，冲同伴们比了个手势，然后——
“噗通！”
几个人接连跳进冰河里，水花四溅。
宋曜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疯了吧？这水温绝对零度以下！”
叶畅面无表情：“他们管这叫‘跳水部落’，每周都来，风雨无阻。”
宋曜嘴角抽搐：“……这哪是部落，这是神经病集中营吧？”
话音刚落，跳水的人已经爬上岸，浑身湿透，头发结冰，嘴唇冻得发紫，却还在哈哈大笑，互相击掌。
“牛逼！这次比上次多坚持了三秒！”
“下次直接挑战冬泳！”
宋曜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家长不管吗？”
像是回应他的疑问，一辆摩托车轰鸣着驶来，车上的中年女人利落地甩下一包干衣服。
“小缘！衣服给你放这儿了！记得带他们回去吃饭！”
陆也缘笑嘻嘻地比了个OK的手势，他妈妈竟然还丢给他一串车钥匙：“你们骑摩托回去，别冻感冒了！”
宋曜：“……这家长也太野了吧？！”
叶畅翻了个白眼：“遗传。”
就在这时，叶畅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掏出来一看，脸色骤变。
“完了。”
“咋了？”宋曜凑过去。
“八点二十了。”叶畅缓缓抬头。
“……”
“第一节课八点半。”
“……”
两秒的死寂后——
“我靠！！！”
宋曜猛地跳起来，叶畅已经抓起书包狂奔而去，只丢下一句：“骑车！快！”
宋曜手忙脚乱地跟上，边跑边骂：“叶畅！你丫不早说！！”
两人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时，全班齐刷刷回头，班主任老秦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目光如刀。
“叶畅，宋曜。”
“到！”两人异口同声。
老秦冷笑：“开学第三天就迟到，挺能耐啊？”
宋曜干笑：“老师，我们这是……晨练，对，晨练！”
老秦挑眉：“晨练练到校门口才冲刺？”
全班哄笑。
叶畅面不改色：“老师，我们错了，下次一定提前练。”
老秦哼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回座位。
刚坐下，宋曜就长舒一口气，结果动作太大，胳膊肘撞翻了桌上的可乐。
“卧槽！”
易拉罐“哐当”砸在叶畅脚边，碳酸饮料喷了一地。
叶畅：“……”
宋曜干笑：“哈哈，我这叫‘神掉手’……”
叶畅弯腰捡起可乐，反手精准地丢回宋曜桌上：“对啰，神·经·病·掉·手。”
周围同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第一节课是语文，叶畅翻开课本，却有些心不在焉。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课桌上，他盯着光影出神，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划动。
——跳水部落那帮人，到底想干嘛？
——陆也缘追叶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
——还有那个传闻中的转学生……
“叶畅。”老秦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畅回神，抬头。
老秦似笑非笑：“《赤壁赋》第三段，背诵一下。”
全班安静。
叶畅站起身，连磕巴都没打，流畅地背完，甚至带点情感起伏。
老秦点点头：“不错，坐下吧。”
宋曜在底下小声嘀咕：“学神就是学神，走神都能秒答……”
叶畅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刷题。
附瑾中学的下午是自由时间，学生可以自主安排——图书馆、社团、球场，甚至回家睡觉，只要不闹事，学校一概不管。
放学铃一响，宋曜就蹿了起来：“老叶！安霍生约了球赛，你去不？”
叶畅合上习题册：“不了，我和周筏去图书馆。”
宋曜瞪大眼：“你又去？！你上周不是刚刷完三本竞赛题吗？”
叶畅淡定道：“哦，这次是奥赛真题集。”
宋曜：“……你赢了。”
他抓起书包往外冲，突然又刹车回头：“对了，你妹几点放学？”
叶畅头也不抬：“五点，别迟到。”
宋曜比了个OK的手势，笑嘻嘻道：“放心，保证把你妹安全送到家——说不定还能培养下感情呢！”
叶畅终于抬头，眯起眼：“宋曜。”
“嗯？”
“敢撩我妹，我就把你扔进洛日冰河，让跳水部落围观你冬泳。”
宋曜：“……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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