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抹了把额头的汗，没有接洛锦递来的茶。
她转身对着船员们喊道：“把那个箱子拿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船员抱着个红木箱子挤过人群。
这箱子比其他的都要精致，四角镶着铜片，上面还雕着海浪纹。
“诸位。”北斗打开箱子，“这是我特意留的上等货，本来是要送给凝光大人的。”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贝壳，每个都比其他箱子里的大上一圈。
贝壳表面光滑，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芒。
“这批货可是我亲自挑的。”北斗拿起一个最大的贝壳，“你们看这纹路，这光泽，哪里像是假货？”
王铜匠接过贝壳，掏出一个铜制放大镜。这放大镜是他自制的，镜片比寻常的要大三倍。
他对着光线转动贝壳，嘴里发出“啧啧”声。
“怎么样？”北斗问。
“纹路是挺细密。”王铜匠说，“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这里。”王铜匠指着贝壳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孙掌柜的几个师傅也凑过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说：“这贝壳至少有三年了，不是新货。”
“那又怎么样？”北斗说，“年份越久越值钱。”
“南海七彩贝最多存放一年。”李老拄着拐杖站起来，“超过一年就会失去光泽。
这批货明显是人工打磨过的。”
茶馆里的客人们议论纷纷。一个戴着方巾的书生说：“我听说真的七彩贝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对对对。”王铜匠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他拿起贝壳，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贝壳发出沉闷的响声。
“假的。”王铜匠摇头，“真货敲起来叮叮当当的。”
这时，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人挤进茶馆。
此人腰圆体胖，脸上堆着笑容，正是专门收藏贝壳的富商钱老板。
“来得正好。”李老招手，“钱老板，你可是行家，帮着看看。”
钱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我正好带了一个真品来。”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巴掌大的贝壳。贝壳表面光洁如镜，七彩光芒流转，比北斗的货要亮眼得多。
“这才是真货。”钱老板说，“你们看这个纹路，这个光泽，这才是南海七彩贝该有的样子。”
商人们把两个贝壳放在一起对比。北斗的货顿时显得暗淡无光，纹路也粗糙了许多。
“北斗船长。”钱老板笑眯眯地说，“你这批货，该不会是从南边那个骗子手里买的吧？”
“什么骗子？”北斗强作镇定。
“就是那个专门卖假货的阿福啊。”钱老板说，“他前几天还来找过我，说有一批南海七彩贝要卖。”
“我说什么来着。”李老用拐杖敲地，“阿福那个骗子，从来不做真货。”
北斗的几个船员面面相觑。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汉小声说：“船长，这批货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闭嘴。”北斗瞪了他一眼。
“我听说阿福最近在码头上活动。”一个坐在角落的瘦子说，“专门找外地来的商人做生意。”
此人穿着一身灰布衣裳，脸上有道刀疤，是码头上有名的混混张麻子。
“张麻子。”北斗咬牙切齿，“你少在这挑拨。”
“我可没挑拨。”张麻子端起茶杯，“我就是实话实说。
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和阿福在码头说话，还搬了好几箱东西上船。”
茶馆里响起一阵哄笑。北斗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北斗船长。”洛锦又给她倒了杯茶，“消消气，大家就是说说而已。”
“茶我就不喝了。”北斗一把推开茶杯，“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我北斗卖假货！”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贝壳，举到头顶：“这贝壳要是假的，我北斗这辈子再也不做生意！”
“那可是大话。”一个身材瘦高的老者从门外走进来。
此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衫，手里拿着个竹筒，正是璃月最有名的贝壳鉴定师杜老。
“杜老也来了。”钱老板笑着说，“正好请您老给掌掌眼。”
“我早就听说北斗船长带了一批南海七彩贝来卖。”
杜老慢悠悠地走到北斗面前，“所以特意带了工具来。”
他打开竹筒，倒出几样工具。有铜制的小刀、放大镜，还有一个玉制的比色盘。
“让我看看。”杜老接过北斗手中的贝壳，放在比色盘上，“嗯，颜色倒是挺像。”
北斗松了口气：“这总能证明是真货了吧？”
“别急。”杜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还得用药水测试。”
他拔开瓶塞，往贝壳上滴了一滴药水。药水刚一落下，贝壳表面立刻起了变化，原本七彩的光泽变得暗淡，露出底下灰白的本色。
“果然。”杜老摇头，“这是用染料做的假货。”
茶馆里一片哗然。北斗的船员们面色发白，有几个已经偷偷往门口溜。
“等等。”北斗拦住他们，“你们要去哪？”
“船长。”一个年轻船员说，“这批货要是卖不出去，我们这个月的工钱......”
“闭嘴！”北斗怒吼，“谁敢走，以后别想在璃月的码头上混！”
“北斗船长。”洛锦又给她倒了杯茶，“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冷静？”北斗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北斗行走璃月这么多年，还从没这么丢过脸！”
“那是你运气好。”张麻子在角落里说，“要不是阿福那个骗子，谁知道你以前卖的是不是真货？”
“你说什么？”北斗转身就要冲过去。
这时，茶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女。
正是璃月七星中的天权星凝光。
“凝光大人。”商人们纷纷起身行礼。
“我听说北斗船长带了一批南海七彩贝来卖。”
凝光扫视一圈，“怎么，这是出什么事了？”
“凝光大人。”李老拄着拐杖走过去，“这批货是假的，是从骗子阿福手里买的。”
“阿福？”凝光挑眉，“那个在南海骗了十几个商家的阿福？”
北斗脸色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璃月七星要管的事情多着呢。”凝光笑了笑，“这个阿福，我们早就盯上了。”
她走到北斗面前：“没想到堂堂北斗船长，也会上这种当。”
“我......”北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行了。”凝光摆摆手，“这批货我们璃月七星会处理，至于北斗船长......”
她顿了顿：“以后还是别做这种糊涂生意了。”
北斗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船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死忠的还站在她身边。
“诸位。”凝光环视四周，“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商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临走时，都对着北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北斗船长。”洛锦又端来一杯茶，“这茶，你真的不喝吗？”
北斗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把抓过茶杯，一饮而尽。
“多谢。”她放下茶杯，转身就走。
洛锦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小六子凑过来：“掌柜的，这戏看得过瘾吗？”
“还行吧。”洛锦端起茶杯，“就是结束得有点快。”
“那批货怎么处理？”小六子问。
“自然是便宜处理了。”洛锦说，“让阿福去收，他最擅长这个。”
“阿福？”小六子瞪大眼睛，“他不是骗子吗？”
“谁说骗子就不能帮忙做事了？”洛锦笑了笑，“再说了，这批货本来就是假的，让他去收，再合适不过。”
茶馆里渐渐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的茶渍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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