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5月14日,日军以一部监视洛阳,以第110、第62、战车第3、第37师团和骑兵第4旅团,分别向宜阳、韩城、洛宁守军追击,首先与暂编第4、第9军和第36集团军接触,尔后在洛(阳)(洛)宁道上的段村与第8战区第40军第106师展开激战,日军死伤400余人。15日驻宜阳日军进迫韩城,第4集团军第38军一部陷于苦战。16日,驻连庄日军进抵洛河南岸,第31集团军第13军一部北渡洛河,一部向南转移,日军遂沿洛河南岸西进,与第39集团军新8军预备第8师在长水接触。17日,洛宁失陷。此后,守军各部屡遭日军攻击,经洛宁西北山区、洛河以南向西转移。第39集团军一面阻击由渑池南犯的日军,一面掩护第36集团军向西转移;由渑池向西进犯的日军,18日猛攻陕县、龙家湾等地;陕县对岸的日军强渡黄河时,虽被第40军主力击退,但阵地被毁,陕县失陷。是日晚,日军犯大营未逞,乃绕道犯稠桑镇、虢略镇,守军南移。20日,由大营南犯的日军,被第40军一部堵击于司谷凹;第39集团军除分别攻击日军侧背,策应友军作战外,逐步西移,大部转至官道口地区。
歼敌
第36集团军经石陵、白阜镇、南岭关之线,向豫西山地转移,途中在观音堂以南山地侧击、截击进犯陕县的日军。陕县失陷后,日军分途南犯,大部为第36、第39集团军击退,一部在姚凹地区与第36集团军遭遇,李家钰总司令亲率所部与日军作战,不幸中弹殉国。暂编第4、第9军由柳泉以北地区经程村转移至三乡镇南北之线占领阵地,阻止日军西犯,旋被迫经集河集、上戈、官道口而至南岳渡、五亩街一带集结。第4集团军经程村、毛冈涧西移,途中数度重创犯长水的日军后,经娘娘庙、大岭头、官道口到福地附近地区;其直属队沿洛河南岸西移到故县以东。第106师经藕池、南岭关西移,沿途屡创日军,于22日抵巴鲁附近归建。
缘何驻军李洼村
豫西抗日先遣支队进入登封,为何首选驻军李洼村呢?这是由于李洼村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它位于中岳嵩山西麓紫云山下,西与伊川程村、相寨接壤,南距颍阳镇区3公里,东和宋窑、蒋庄毗邻,地势北高南低,呈阶梯状分布,沟壑纵横,犬牙交错(相寨沟、翟家沟、桃叶沟、后里沟、条子沟、小寨沟、后凹沟、红土沟、吊泉沟……),窑洞林立、树木丛生,地形复杂,村西、南为深沟,地势险要,似天然屏障。村四周围以高大坚固的夯土寨墙,易守难攻,一直是李洼村民防御土匪、刀客的重要屏障,历来为兵家要地。
其次,因为李洼村是时任八路军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李静宜司令员的家乡故里,受其影响,这里有抗日情绪高涨的良好群众基础。
再者,就是早在1938年6月,洛阳第八中学一批爱国师生在进步人士周筱沛校长和地下党员傅曦晨教师等的带领下,来到颍阳开展抗日救国宣传运动,举办了“登封县第三区暑期训练班”,历时一个月,有120余人参加。这其中就有李洼村的李石头、李江、王荣受、李荣功、李春斋、李丙南、李祥绪等多人,在他们心中早已播下了抗日救国的革命种子,这些受过培训的抗日骨干精英在村内积极宣传党的抗日救国政策,使村民们较早地接受了抗日救国的思想,他们的抗日意识和觉悟普遍得到了提高。
1940年2月,在国民党顽固派和土豪劣绅反共高潮的叫嚣声中,登封地下党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上级党组织派徐天知(叶西华)到颍阳传达指示,宣布该党支部仍划归中共伊川县委领导。
基于上述原因,豫西抗日先遣支队于9月27日(农历八月十一)抵达登封县云峰乡(颍阳镇)后,伊川县地下党中心县委书记张思贤,君召区委(时辖颍阳、君召、钱岭3个党支部)书记甄德宽、党支部书记范钦命等立即向支队皮徐首长详细汇报了这一带的山川地形、风俗民情、敌伪情况,使皮徐首长审时度势,决定驻军李洼村。
皮徐司令指挥部
据家住李洼村、曾在颍阳中心学校任职多年校长、现已年近七旬的李松木(荣彬)老师讲:听我父亲(显瑞,又名李学)说,部队到达李洼村后,先在村外后窑脑崖上驻停,然后派代表进村洽谈。当时,村内执事者纯绪、显临、学书、学道、祖尧、程朝等热情与代表接晤,大开寨门,欢迎部队进村。我家就在村西寨门内西后门居住,是豫西典型的四合院落,我家西隔壁是李显临家及其跨院,东隔壁是李荣功家,宅前约有10亩大的平坦空地,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李显临家里当时就住着八路军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李静宜的眷属,部队进村后,他年仅15岁的侄儿李德扬亦忙着向部队领导介绍当地日伪情况及他叔父近况,深得部队领导喜欢。
皮司令、徐政委当时就住在我家上屋;方(副)司令、郭主任与部队其他首长住在与我家相对应仅有一街之隔的李学书、李学延家,他们家门前有棵一搂多粗的大槐树,可以拴战马;部队女兵、电台器械等被安排在我家东隔壁李荣功家的西厢房内;其余保护首长的兵都在西隔壁李显临家及其跨院居住。我们宅院前的树林里拴了好多战马,战士们或立或坐,都在互相交谈,村里很多人家也都忙着给部队战士烧水做饭,安排休息。当夜,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战士们自从突过黄河以来,为了甩开敌人,实行迂回穿插,绕了很多弯路,经过了许多战斗,早已人困马乏,他们吃过晚饭,便睡觉休息。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后,皮司令、徐政委、方(副)司令、郭主任、熊参谋、王团长等,他们几个人一块查看地形,当走到西寨门坡时,只见皮司令随意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扬手扔到对面西窑脑崖上,其他几位见状,也纷纷弯腰从地上抓起石头,向西窑脑崖上扔去,可都没有扔到上面,石头就掉在深沟内,他们面面相觑,哈哈大笑,对皮司令高超的扔石技艺都赞不绝口。这时,有通信兵报告情况,他们便一同折回,在我家上屋商议对敌策略。只听皮司令语音洪亮、铿锵有力:“我们初进豫西,立脚未稳,拖了这条尾巴是非常讨厌的,一定要设法甩掉它” 。随即就将行军作战图铺在我家上屋条几前的供桌上,研究起杀敌方案来,他们部署三十五团中两个连的兵力在西寨墙上架设了4挺机关枪,在西寨门外土路上埋了七、八个拉火地雷……
原来,先遣支队进入豫西后,就很快受到驻扎在洛阳的日军注意,当即派出600多名日伪军尾随其后,因为他们还没摸清支队的实力,便老是和支队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时,一直跟踪我支队的日伪军已悄悄尾随而来。
西先遣第一战
皮定均司令员、徐子荣政委的正确领导下,三十五团团长王诚汉指挥部队选择李洼村有利地形,迅速隐蔽,设好埋伏,准备痛击尾追而来的日伪军。
李洼村南边为自然形成的天堑深沟,西、北、东边为高大的夯土寨墙,西寨墙外面由北向南再折东是一道极深的鸿沟,从西寨门出去顺坡路下至沟底,再往正西上坡的一条较为宽阔的土路,即是通往伊川、洛阳的官道,沟底至坡上这一段,南、北均为黄土高崖。此交通要道,地形复杂,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人若行至沟底,我们再进行伏击,犹如瓮中捉鳖,即可大获全胜。
9月29日(农历八月十三),天将傍晚,已跟踪尾追我先遣支队三、四天的日伪军赶到了,加上前一晚上绵绵秋雨,当天下午又细雨蒙蒙,道路泥泞难行,黄泥没踝,日伪军一步一滑的走来,士气低落萎靡,队形零乱不堪,样子十分狼狈,日伪军们垂头丧气,嘀嘀咕咕咒天骂地。因他们一路无阻,长驱直入,满不在乎,胆子颇大,还不知道李洼村已住有八路军并已设下埋伏等待他们,日伪军先头部队顺坡路走至西沟底,眼看已全部进入我伏击圈后,八路军从沟两边崖头高地和西寨门楼上居高临下,轻、重机枪一齐向日伪军开火,弹如雨下,杀声震天,这突如其来的枪炮声和手榴弹爆炸声,震耳欲聋,响成一片,使日伪军大为震惊,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他们跌倒在泥浆里,像一只只泥猴乱爬乱滚,哭爹叫娘,还没等被打昏的日伪军回过神来,我指战员已迅速撤至李洼村寨内。一会儿,部分日伪军跟到了,开始是几个伪军在寨楼前叫门,嚎叫了好一阵儿,见无任何动静,日军便陆续赶来,他们一边叫骂,一边用枪托砸寨门,当看到寨门前坡路上已围了一大堆日伪军时,我指战员们便立即拉响了预先埋下的拉火地雷,接着又扔下几十颗手榴弹,随着声声巨响,日伪军被炸得粉身碎骨,大腿和胳膊在空中上下翻飞,血溅黄土,死尸遍地,后边的日伪军见前边的伙伴中了埋伏,纷纷后退,夹着尾巴,仓皇逃跑,乖乖地龟缩回了洛阳。这次李洼村“砍尾巴”战斗,在夜幕中持续了约近3个小时,狠狠地打击了尾追的日伪军,一举歼敌30多人,给日伪军以迎头痛击,使其遭受重创,伤亡惨重,我先遣支队按照预定计划,撤出战斗,向东方嵩山前进。
李松木(荣彬)老师说,战斗结束后,有一位钟营长不慎被流弹击中臀部,疼痛难忍,因我家上几代先人都精于医术,是我们当地较有名望的中医世家,祖父李纯绪(又名李应)是方圆几十里颇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当时,他就命人在我家堂屋地上铺领苇席,让钟营长趴在席上,钟营长非常硬气,说:“李先儿,你就只管请剜了” 。我祖父因陋就简,用筒子(外科手术刀)在火上烧了烧,动作迅速,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子弹头取了出来,钟营长愣是咬着牙、满头大汗、一声没吭,真算有种、有骨气哩!部队打完仗,连夜就往东乡走了。第二天,日军来打扫战场,将那30多具尸体装入麻袋,用骡马驮着,垂头丧气地返回了洛阳。随后,日军又来到李洼村扫荡,烧杀抢掠,进行疯狂报复。因我二叔显诗(又名文重)是民兵队长,三叔显岱(又名李闹)是骨干民兵,被日伪军列入抓捕名单,为重点抓捕对象,所以,八月十五仲秋节我全家都跑出去,不敢在家过,致使秋庄稼全撒落在地内,颗粒无收。他们抓不到人不罢休,将保长程朝、农会主席李丙南(直绪)、中共地下党员李祥绪(长山)等抓去吊在梁上,使用“燕翻飞”、“龙摆尾”、“坐虎凳”、“虎登山”等酷刑,进行严刑拷打,给以非人折磨。那一时期,日伪军经常来李洼村扫荡抓人,搞得鸡犬不宁,人人不得安生,天天都要“跑反”。最可恶的是1945年2月24日,日伪军再次来到李洼村进行大扫荡,他们为报复在李洼村遭受伏击战的“一箭之仇”,解其心头之恨,以李洼村曾进驻过八路军和住有八路军家属(指李静宜眷属,其时已转移他处)为名,竟野蛮烧毁房屋152间,致使李洼村50多户200余口人无家可归,风餐露宿。同年9月23日,国民党15军保安6团窜到颍阳,勾结地方匪霸仝子明、郭年华等,抓捕跟随八路军抗日的基层干部、民兵和积极分子。李丙南(直绪)再次被敌人抓捕,进行严刑拷打,刑讯逼供,被“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受尽酷刑,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意志坚定,大义凛然,宁死不屈,敌人看从他嘴里再也掏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最后,竟将他活埋于颍阳南门外,其手段之凶残,做法之恶劣,目不忍睹,令人发指,真是惨绝人寰,丧尽天良。
砍掉尾巴人称颂
豫西抗日先遣支队未来之前,地方汉奸势力和国民党顽固派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造了很多谣言,把日军吹得神乎其神,什么“日本人不敢打,谁要是打了日军,又死爹又死娘的”。还说什么“敬天皇,爱天皇,天皇保佑你不上天堂;打日军,遭祸殃,先死爹,后死娘,一口吐血让你见阎王” 。而打了李洼村“砍尾巴”伏击战这一仗后,所有谣言便不攻自破,对于打击日伪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激发人民群众的抗日斗志起到了重要作用。群众纷纷议论:“我第一次听到了世界上还有人敢打日本人!” “日本鬼子是可以战胜的,他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现在好了,日本人再历害、再猖狂,也有共产党、八路军打他们了!”“八路军是神兵天将,真算厉害哩,没有听说就来了,专门打他小日本儿哩!”“人活几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好的军队!”“八路军真是仁义之师!”
这次李洼村“砍尾巴”战斗,虽然战绩不算太大,但其所产生的战斗政治影响却很大。它打出了豫西抗日先遣支队的凛凛威风,震慑了驻洛日伪顽军的嚣张气焰,激发了登封颍阳人民的抗日斗志,维护了我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尊严,树立了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它像春风一样,吹遍了豫西大地,鼓舞着抗日人民。同时也向豫西人民庄严宣告:八路军过黄河是响应党中央“抗日救国”的伟大号召,打日本,救人民,从而赢得了豫西人民的广泛信任和支持。
这次李洼村“砍尾巴”战斗,是我抗日先遣支队挺进豫西、开辟抗日根据地进行的第一次主要战斗,是我军渡过黄河、进入豫西后对日军打的第一个胜仗,也是日军侵入豫西后所吃的第一个败仗,是献给豫西人民的第一个见面礼,是我军第一次在豫西人民面前首次战胜日军的先例,亦是登封人民对敌抗日的首次战斗。后来,被党史、军史界称为“八路军豫西抗日先遣第一战”,已被著录于各种史志典籍中而永载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