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师昧轻笑“哦，忘了告诉你这的八苦长恨花里我容了自己的半片灵魂，只要花开心中便会慢慢喜爱上我一生一世，无法可解。”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这朵花我一开始是想种到师兄身上的，可我实在不舍得让他受苦，最后就只能种到师尊身上了。”
墨燃悚然“你简直是疯了！”
师昧施施然朝他们逼近，夜幕被雷电擦亮，轰鸣震响照应着师昧倾国倾城的容颜。
“师弟让到旁边去吧，你以为你一个刚刚修炼出灵核雏形的人能对抗得了我吗？”
墨燃几乎咬牙切齿的“我不让”
师昧只是笑，而后一个眨眼，他竟以鬼魅般亮到了墨燃身后手已凌空悬于楚晚宁的发冠顶上拖着那一朵即将开放的黑色花朵。
“阿燃，你知道为了练成这一朵八苦长恨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我苦心孤旨，等的就是师尊闭关的这一天。”
他看着眼前的楚晚宁“他就要成为我的傀儡，你又能阻止什么？”
花落下，命将改。
忽地听到少年厉声一粒相阻“别碰他！”
“你真的可笑。”师昧渐渐失了耐心“你知不知道……”
“换我吧。”
剩下的话就此断在唇齿间，天边一声惊雷破空，焰电撕裂夜幕。
师昧眯起眼睛，问 “什么？”
墨燃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入门才那么一点时间，学过的法术少的可怜他注定阻止不了师昧也不知怎样唤醒楚晚宁他手无寸铁更无所长，唯有血肉。
所以他只能说“换我吧。”
师昧静了一会儿才一声嗤笑“你知道你在讲什么？”
“我知道”
“八苦长恨花是我母亲呕心沥血是我揉碎魂灵才培育出来的。”师昧盯着墨燃的脸“你算什么，就你也配。”
“我……”指捏成拳，半响，蓦地的脸庞抬起头“我或许不配，但却比师尊合适的多。”
师昧眼中闪过不解“此话怎讲？”
“你说这花会催生人心中的仇恨，但是若那人心里干干净净，不怀丝毫怨怼呢？”
师昧静默片刻，笑了“不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有冤仇，哪怕是北斗仙尊也不例外。”
他的手却摩挲着长恨花的花瓣，心里渐生一股躁郁，墨燃说的没有错，其实他这些年演在思忖楚晚宁是否可以成为长恨花的温床？
万一这个人心里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呢？再培育一朵花又要耗费时间心血更何况灵魂分裂实在太痛了，他并不想在经历第二次，那……真的要给阿晏种吗？
师昧记的楼宴最怕疼，所以他并不想让他痛。
墨燃见他犹豫，便上前一步“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师尊恨过任何人吗？”
“……”
“你说长恨花会吞噬人心的上和暖这些东西对寻常人而言或许不是全部，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师尊。”
雨越下越大，万木萧瑟。
“师明净，你就不怕他渐渐的失去所有记忆，什么都不再记得你就不怕被人发现端倪吗？”
师昧 蓦地的眯起眼眸。
瞳仁幽幽，似有舌吐信滑过。
墨燃在一步一步朝他走进心如擂鼓，嘈嘈切切，比雨更急。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你非要一个人献祭，换我吧。”
“你……”
“我心里有恨可以滋长我没有太多纯粹好回忆，哪怕渐渐缺失，淡忘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墨燃在极力说服刽子手把刀刃转而架在自己脖子上。
“我如今还什么都不行，但是师尊和伯父都说过我天赋高，灵力足，我可以做到的。”
他细细战栗着，指尖没入掌中，却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想要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声急促的声音打破“住手！”
听到那熟悉的清冷声线二人猛的转头看向来人，尤其是师昧，他甚至是有些慌乱。
来人一头长长的卷发，被雨中打湿了一点，因为慌乱的夺步而来所以缕缕长发微黏在脸上，被风吹起的每一根发丝都好像伴随着香气而来，一张脸上精致浓丽的五官，极致的美貌不需要丝毫点缀就已经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大师兄。”墨燃喊道。
与墨燃不同的是师昧好像有些生气。
楼晏神色有些慌乱，他没有管墨燃，只是皱着眉来到师昧身前。
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被师昧就先抢先道“没想到阿晏师兄竟然也来了。”
楼晏没管他说什么，想用灵力，但却发现灵脉好像被人插断了。
师昧轻笑“别费力气了，在你浅眠期间，我已经将你的灵脉用一些手段掐断了，一时半会儿你是用不了灵力了。”
旁边的墨燃心如死灰。
楼晏只是皱着眉狠狠的瞪着师昧“那你也不应该对你朝夕相处的师尊下手。”
“是吗？不过师兄可别这么瞪着我，这么漂亮的眼睛，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伤心的。”他轻轻的用拇指腹蹭着楼晏眼角下的泪痣，因为离得很近他能清晰的看到楼晏因为运动而微微在白瓷般的皮肤上泛起的红晕和轻轻的呼吸声，像是碰一下就会碎掉的易碎品，眼神坚毅，脆弱却过于美丽和坚韧。
走进一步，透过薄薄的衣服肌肤相贴，师昧能感受到这美丽躯壳下这人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
但这暧昧的气氛很快就被墨燃打破了。
“师明净，离大师兄远一点，你别想做害他的事。”墨燃愤恨的说，他现在对这个人没有任何信心，他害怕这人会对大师兄做什么。
师昧哼笑一声，放在眼角泪痣的手慢慢滑到楼晏的下颌线，他慢慢的撩拨着楼晏的下颌。
娄燕自知现在没法让师昧改变想法，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换成我吧”
师昧放在娄燕下颌线的手一顿，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娄艳的表情，这个人依旧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样子，没有丝毫破绽，他眸色暗暗，但还是给了娄烨一次机会“你确定？”
“确定”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神里是坚韧。
“师兄！”墨燃眼含泪花。
到底是师昧有些舍不得，但最终还是将那一朵即将盛开的黑色蓓蕾打入了楼宴心底。
做完这一切，师昧就坐在石桌旁以手之颐，旁边的墨燃已经被他打晕了，他微微愣神的看着眼前的刘艳。
他并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让开就可以了呀，明明让墨燃代替他种下八苦长恨花就可以的，为什么到最后自己要站起来呢？他们明明只是那么一年不到的师兄弟情，而且墨燃跟楼晏的相处也不多，为什么楼晏最后要为墨燃代替种下八苦长恨花呢……
他不懂。
师昧看着黑色的花蕊从楼晏的胸口融进去，明明是那样柔软的瓣叶，却似钢针能穿透人的血肉刺到深处去。
这个过程中楼晏一直在忍，他抿着唇，艳红的嘴唇被他咬出血，血液丝丝缕缕的砸在地上，这人当真是美丽，即使是如今狼狈的样子依旧让人忍不住垂涎，但师昧没有，他心中只觉得有细软的针扎过似的疼。
好像被种八苦长恨花的人是自己一样。
终究是舍不得，他来到楼宴面前，单膝跪地，从这个角度他清晰的能看到楼晏通红红的眼睛，在白皙如雪般的皮肤上极其明显，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颤抖而破碎的呼吸声，极其轻但在旁边的师昧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师昧轻抚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他一缕柔软的卷发慢慢的在手中把玩“很痛吧，所以你为什么要逞强站在墨燃身前呢？”师昧的美眸暗沉，他似乎有些愤怒，但语气依旧如常“他不过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新人饱受这种痛苦。”
师昧不理解，不认可，他轻抚着楼晏背的手慢慢来到了楼晏下巴处，轻轻的抬起他的头被迫眼前的人和他对视，但娄彦宁死不从，他收起眼帘闭上那双漂亮的银色眼眸，一滴泪从他的眼角划过，砸在师昧的手上。
被那滴温热的泪水砸到的时候师昧像是被火烤到一样把手拿开了，他碰到了他的眼泪，却无法丈量他的痛苦。
楼晏低着头哭泣着，一滴又一滴的泪滑过他的眼角，砸在地上，师昧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最能看得出来的是怜悯。
他是第一次见这人低下头，第一次见到这人放下一身的傲骨变得软弱，他有些愣神，心里产生出一股说不清的酸涩。
如果……他不是蝶骨美人族，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该多好。
这种想法一瞬而过，随之被师昧惊觉，被隐去。
往事的回忆，伴随着强烈的怀念袭来。
记得那天是梦蝶的生日，但是没有人记得他阿娘的生日，即使是在生日这种重要的日子他阿娘也只能被一群客人肆意玩弄……
于是那天他趁着他出去接客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穿她的女装，画她画的妆，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铜镜前他的身形还没有变成男人的特征，穿着红色的西域风舞服，将长长的卷发披散在后面，头发上戴了很多饰品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的碰撞。
身上装满了金银首饰，看起来十分的华贵美丽。
那天他在房间里练习了好久好久，只为在她面前展现出自己最漂亮最美丽的样子。
阿娘很晚才会回来，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那晚上他为她跳了舞，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跳起舞来的样子很美，五福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叮叮当当的金饰碰撞的声音像是一个无名的音谱一样，惹的那场舞看起来极具美丽。
美的像是红色的蝴蝶振翅而舞，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和漂亮。
“我好看吗？”他笑着看着她，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像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一样，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里像是淬满了星辰一样，亮晶晶的看着梦蝶。
“好看，你比所有人都好看。”那时的她，眼里闪着泪花，笑容真挚漂亮，那双美眸里充满了柔和慈爱，是楼晏永不忘记的赞赏。
“阿晏，最喜欢阿娘了！”他扑倒进她的怀里，在他的锁骨处用脑袋轻蹭着。
“嗯，阿娘也最喜欢阿晏了。”她声音里充满了仁爱，摸着楼晏的小脑袋。
他想着她，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他真的好想她！
很想很想，无时无刻的想念，他几乎是把那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信仰，他不信神佛他只信她，只信仰她。
曾经这个人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缕温暖，后来他成了他的光，再后来变成了执念，变成了信仰。
不知不觉之间，他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了太多感情……连他的信仰都来自于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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