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往我家的花盆里放什么呢”放完风筝一回来墨轩就逮到一个手脚不老实的“你记得你是来躲命的吧，老实点”

那人被人抓住现行也不遮掩“你这崽子突然那么好说话，指不上是要把我卖了，你干过的翻脸不认人的事还少？”

花盆真正的主人早已摸到自己受苦的盆栽检查伤势

“放心，不白留你，既然住这儿那你就教教他，当是房租了”墨轩瞧着沈奕离来人不过半臂距离将人拉了回来

“这是谁，没听说你有弟弟”那人琢磨着眼睛来回一转“叫什么”

墨轩不用猜自是知道又响了什么算盘“你最好搞清楚现在刀架脖子的可不是我，如果外面要是传了什么，我先拿你做买卖”

沈奕看着盆里的可怜蛋已经没救了那可是他昨日才移到盆里的萱草，抬头看着来人，好感全无。扭头就要走，与其跟他客套不如送自己惨死的花一程

墨轩哪里看不出小哑巴不高兴了“你管叫什么，先把这草给我救回来，光长年纪不长教养”

那人走到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往根部倒了下去“就盆花死了又如何”但是寄人篱下只能说说“浇点水，过几日就活过来了”

沈奕沉默了一下，还是转身将花放进了自己院内

“请问怎么称呼先生”到了吃饭的时间沈奕才又从房里出来

那人本来正捋着胡子结果看见沈奕不由诧异一下，他本以为只是不爱说，没想到是个哑巴，这俩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他们都叫我毒夫子”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少

墨轩丝毫不掩饰的嘲笑一声“省省吧卢宿生，得罪了太子还那么多架子，怎么，还没让人给拆完呢”

“他找的可不只我一个”

沈奕转头看向墨轩，不止一个……

“没事，他找不到我的”墨轩给沈奕盛了碗汤“从明天开始就让他教你吧，想问就问，不想就直接不见”

卢宿生没想到头一次寄人篱下便是这般光景，这小子真是欺人太甚

“老东西你是要把我的宅子改成你的毒窝是吗”一个月过去全府上下皆是毒草唯二两片净土就只能是东西两面房的院子了。但既保住了院子那便保不住人了，墨轩如今是天天被沈奕拿来试药，原本沈奕向自己下手的但是墨轩不放心这个哑巴，万一有出什么岔子他一个口不能言来不及救命怎么办，只能是自己以身试毒了，全是何时中招何时算完

“走啊，哑徒弟我带你去山里采药啊”明明没人让他卢宿生自己叫的却起劲的很

“不行”墨轩直接否决“你以为外面都死绝了吗”

卢宿生也是不让“你不会易容，我一大把年纪了带着个不认师傅的徒弟，出力又没名分，现在还不能出去采个药了，而且即是要学不认怎么成”

对此沈奕自是不能站队的，低头摆弄着瓶瓶罐罐绝不让双手闲下

“那也……”正要开口外面送来了一个食盒——是四时斋，墨轩将后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那也行，我给你们易容”随手拈起一块核桃酥喂给沈奕“老东西要去的地方远点来回得个四五天，你提防好别信他”

卢宿生眼睛要翻到天上去了。沈奕看他“你不一起去？”

“不了”墨轩摇头“我正好来了个推不掉的活，摸不准时间，结束早自然是去找你”给两人易容完墨轩将人打点好送走后自己也出发了

“怎么最近又出了什么叫你睡不着的事”墨轩坐的四平八稳“许茵茵呢她不是天天跟着你”

帘后的人摸索着手上扳指“她自有她要做的事”

“哦，那你叫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墨轩手上沾了茶水在桌子上胡乱画着

“自是大买卖，最近动静你真丝毫不知？那个号称用毒第一的毒夫子没找过你？”

“他来找我做什么，说话直接点，讲些我关心的”

“……”帘子后面顿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低了下去“太子”

墨轩笑笑“为什么，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

“最近他派了一大批人说要清肃现在的江湖风气，毒夫子就是他的第一号目标”

“怎么，大人还担心我等小命”墨轩走到帘子前“我本以为大人是太子的人呢”

帘子后面的人脚跟磕在木板上“太子，我与他并非同路”满一箱的金元宝摆的整整齐齐被推到了墨轩眼前

“这样说太子真的好吗，以我看来太子也没什么，大人擅自救下本来要死的许茵茵和沈奕不是也没被怎么样吗”墨轩的手划过箱边拉开帘子“反到是大人今天找来这么多人招呼我，来给我做帮手的吗”

座位上的人起身“你早猜到”

“太子，套着梁督管的名号四处行善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墨轩讽刺的不留余地

太子眼神暗下“你怎么知道的”是谁背叛了他

墨轩看着他疑神疑鬼“不好意思，早年我还拿不动刀的时候跟梁督管喝过一壶茶，所以在你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

伪善，虚伪的恶贯披着善人的皮肉，踏着骨骼饮尽血液榨干所有妄图化身替代，好让这场屠杀显得理所应当是普度众生何其大义凛然

“我们本来可以合作”

墨轩冷笑“合作？隔着这一屋子刀枪剑戟合作吗，太子未免太小气了吧，把我当洪水猛兽，如此提防”

“难不成坐这里等你一刀捅在我的心脏上？”太子听来人在他耳边汇报几声“你早料到”

“那是不巧了”墨轩抽出腰上软剑“不巧让沈奕到了我的手上。我向来拿钱办事，沈奕如此，太子也是如此”

下一秒飞身出去，脸侧闪来一片寒光打断了墨轩的攻势，不躲反上一脚踩在来人腹部借力踏上肩膀同时软剑缠上了身后人的脖子将人甩了出去翻出了包围圈。太子则在人墙的掩护下遁走了

……

墨轩拔剑看着两眼闪着光“太子，杀你可是大罪，上下株连，只可惜我死活就只剩一人所以只能是你委屈委屈了”

话声刚落对方先动了身形一人砍向他腿部关节一人朝他头顶袭来封住了他上窜的道路还有一人堵住后路直拦腰而来。墨轩一咬牙侧身向前对上来人用一臂换来生路，但他没有就此拉开距离而是抓住这极近的机会，断刃寒光干净利落。

墨轩一刻不曾停顿软剑先交冲在来人的弯刀上，铁器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墨轩咬牙大喝一声竟将对面弯刀卷到自己手上，紧接着回身下蹲扫腿就地滚到一边跟在身后的冷刀堪堪擦过头顶，只见一只匕首一翻就要下插下来，墨轩偏过脑袋，双腿绞住对方将其绊倒弯刀抄手勾去直驱首级

像是杀红了眼，墨轩狼狈的翻身起来对向仅剩两人，震的对方生出一层冷汗，但是没办法，只得硬起头皮两人一同攻来，墨轩也向着他们疾跑而来，可目标并不是他们，一个下铲躲过两人夹击滑倒太子的近身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今日他必须死在这儿不然谁也活不下去”

另两个反应也说的上迅敏，提剑追来墨轩灵敏的身形一瞬间正面扑去手卡在其中一人咽喉。对方眼睛睁大在倒映他面无表情时满是恐惧，一侧人举起刀，墨轩先人一步贯穿那人小腹毫不留情拔出，还发烫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还被他卡在掌心的人浑身发颤，只听嘎嘣一声。

远处好像有人在靠近很急促的步子，但离自己还远，足够解决掉眼前的人

墨轩已经杀到麻木，太多了，这一路的障碍太多了，还好还是让他抓住了。腹部穿出带血一剑，皮肉被穿透，可他没知没觉，灵魂像是已经出窍浑噩之间软剑已经向后翻去。

太子，终是死了

墨轩嘴角微扬软了下去

“啊……啊……！”墨轩耳朵里全是血，像是蒙了一层鼓布一切都是朦胧的，但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嘶哑的喊叫声，他从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声音，像是把嗓子都撕开了，真是难听，死都不安生

卢宿生蹲下扶住他想现在这是彻底将哑徒弟托付给他了“小子，你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墨轩心脏极速跳动起来，像是回光返照，墨轩猛的睁开眼睛看见了跪在他旁边手上粘着血的沈奕和给他借力的卢宿生

“你真可恶，连死都不愿死在我手，连死都要骗走我二两脾肺”沈奕眼眶里淌着泪死死看着他手还不停比划着

墨轩觉得还是有点震撼的记忆尤深“哈哈哈，我从来是拿钱办事”

“拿…钱”

墨轩急喘着“你给我钱忘记了”墨轩没再力气去看他了“现在就算彻底报仇了”他还想告诉沈奕“出来混都是要遭报应的，我很高兴我的报应是你”可惜没力气讲了

钱……沈奕记得，是他刚被墨轩捡回去时墨轩的玩笑，不该是玩笑吗

沈奕死抓着墨轩的手他想嚎啕大哭他想让墨轩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他是个哑巴，他将心肺全部掏出来也只有这几声难听的喊叫。 —— ——【完】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