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凤戏阳难得失神了.
当听到这世上有无数的人朝她转过身,匆匆留下一句“戏阳,我爱你”。
少女空洞的眼神眨巴着,扑朔的眼睫好似一双振动翅膀的蝴蝶。
她看见哥哥逆着日头向她走过来,他说,戏阳,我爱你。
她看见承阳大步向她奔来,扬起笑脸说,戏阳,我爱你。
她看见夏静石那双淬了冰的眼神逐渐融化,出鞘的剑刃抵在她脖间说,戏阳,我爱你。
她还看见夏静炎了,他的手掌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笑意盈盈的说,戏阳,我爱你。
爱呐,她身不由己。
…
裴渊近来很是奇怪,常常对着她又哭又笑。
她不高兴,张嘴就是刻薄的嘲讽。
然而,裴渊依旧如往常一般,每日雷打不动来到她身旁相陪。她的饮食起居,皆由他亲自查验,未曾有丝毫懈怠。
她偶尔会听见裴渊说。
戏阳呐,万事转头空。
她不懂,歪着头,皱起眉。
裴渊.戏阳,你生病了。
裴渊沉闷的嗓音从她的腕间泫泣而出,那人躲在她的两只手手心,声线上下滑动。
生病了?
凤戏阳这次并没有反驳他,她安静的捧起男人的俊脸,眼神落在一片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生病了,就可以看见哥哥了。
那就病吧。
生病了,裴渊就不会拿眼泪一次又一次的哀求她、仇恨她。他就会变回原本青涩的少年,安安静静的诉说些什么,戏阳没有仔细听过哪怕一回。
戏阳.我生病了。
乌黑的鬓发因为低头的动作垂下来一缕,发丝挠在青年脖子后面一小块,惹得他仰首发笑。
裴渊.我也生病了,戏阳。
裴渊.我们都生病了。
他又在不知所云。戏阳不再关心他的一言一语,于是裴渊的脸转眼间又成了夏静炎的脸。
干净俊秀的帝王跪趴在她的膝头,目光里碎了一片爱意的星子,指头缓缓施力触碰她的腹部。
夏静炎.戏阳,这里孕育着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夏静炎.起个什么名字好?时安还是时悠呢?
凤戏阳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眼泪不知不觉落下,她流着泪,困惑的透过白茫茫望向夏静炎那张倏然沾满鲜血的脸。
戏阳.夏静炎,我看不到你了。
戏阳.你在哪里,我想摸摸你的脸…
女子绝望道,脸上露出惊恐神色,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却被一双炙热的手掌紧握起来。
夏静炎.戏阳,给朕笑一个。
夏静炎气若游丝,却朝她虚弱地嬉笑。
夏静炎.你笑一笑,朕也开心了。
戏阳.我笑了,我就在笑。
凤戏阳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嘴角的弧度上扬到最大,眼泪与笑容并齐出现。又哭又笑,变成像裴渊一样的疯子。
裴渊.戏阳,你一定要给朕好好活下去。
她听见夏静炎再次开口,气息奄奄的。凤戏阳应声,迷糊的白色色块挡着夏静炎的五官,也挡住了裴渊的那张血色尽失的脸。
第一次发现凤戏阳生病,是在他自言自语时。
柔荑擦过他的脸颊,将他紧拢的眉峰抚平。
他惊喜的顺着柔荑注视戏阳,听见她说“哥哥,不要皱眉了”。
如此反复,他也确认了凤戏阳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