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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三小年,山风裹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老药农王伯背着桐油浸过的竹篓,踩着结满霜花的青石板路往鹰嘴崖去。粗麻鞋底碾过冰凌,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惊飞了崖边枯枝上的寒鸦。
“这天寒地冻的,怕是连金线重楼都藏进雪底下了。”王伯哈着白气,敲了敲冻得发僵的膝盖。话音未落,忽有阵微弱啼哭从山岩深处传来,像雏燕坠巢般揪人心魄。
循声拨开覆着冰棱的野蔷薇,刺藤勾住粗布衣袖也浑然不觉。只见天然石龛里,褪色的虎头锦被裹着个粉团似的婴孩,睫毛凝着冰珠,小脸冻得发紫,两只藕节似的小手在空中乱挥。锦被下压着块温热的炭饼,旁边还搁着个刻着“长命百岁”的银锁片。
“作孽哟!”王伯喉头发紧,赶忙解下羊毛毡斗篷裹住孩子,“莫怕莫怕,阿翁在呢。”怀中的小人儿触到暖意,突然“哇”地哭出声,奶音撞在空谷里,惊起漫山积雪簌簌而落。他轻轻拍着襁褓:“乖囡不哭,咱们这就下山烤火去。”
暮色渐浓时,山道上响起一串铜铃叮当。王伯背着采好的雪灵芝,怀里的婴孩正攥着他粗粝的手指打盹。山风掠过崖边的老松树,似是把那句呢喃吹得老远:“往后阿翁的药庐,就是你的家了......”
暮色中的草庐炊烟刚起,王伯抱着襁褓跨进门槛时,竹帘“哗啦”一声被掀开。老伴李氏举着烧火棍立在灶台前,火塘映得她脸色比灶灰还黑:“我说老头子,你又从哪捡回个讨债的?去年收留瘸腿的黄狗,前儿又救了折翼的野雁,如今倒好——”
“当家的,你摸摸这小手,冻得跟冰坨子似的。”王伯掀开斗篷,露出婴孩红扑扑的小脸。孩子许是被暖意烘着,吧唧了下小嘴,藕节似的手腕上,银锁片轻轻晃出细响。
李氏的烧火棍“当啷”掉在地上,却还梗着脖子:“咱们喝稀粥都数着米粒,拿什么养活人?你采药摔断腿那阵子,是谁半夜摸黑编竹筐换口粮?”她别过脸去,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襁褓,见孩子睫毛忽闪着睁开眼,乌溜溜的眼珠直勾勾望着自己,喉咙里的埋怨突然变成了抽气声。
王伯从怀里掏出半块硬如石块的饼子:“你瞧,孩子被遗弃时,亲爹娘还留了吃食。这冰天雪地的,总不能眼睁睁看她......”话音未落,婴孩突然“哇”地哭起来,哭声震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李氏一把夺过孩子搂在怀里,动作却比春日揉面还轻柔:“嚎什么嚎,没见过凶老太婆?”她撩起衣襟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转头瞪向丈夫,“还愣着干什么?快生火煮米糊!要是养不活这小讨债鬼,仔细你的老骨头!”
火塘里的木柴“噼啪”炸开火星,李氏哼着走调的摇篮曲,看怀中的孩子吮着她粗布围裙渐渐睡去。王伯蹲在灶边往火里添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火光映得草庐里暖融融的,倒比往年的新岁还热闹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