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绾会留疤吗?
护士取下余初绾颈间伤口的纱布后,结痂的伤疤就暴露在眼前,余初绾微微偏过头,看向立在床边的沈翊,低声问了一句。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目光如水。
沈翊理解她的担心
沈翊不会的,现在医术很发达,药膏和激光治疗都能祛疤
沈翊而且疤痕不会影响你美丽
沈翊的声音温和而笃定,目光落在余初绾颈间那道暗红色的痂上,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触碰,却又克制地收回。
他的眼神又隐晦地扫过余初绾的左手,沈翊其实很早就想开口问,关于她左腕上的疤
很深的缝合痕迹,随着愈合后的色素脱失,那道疤如今已成了一条苍白的细线,像一缕被缝进皮肤的月光,蜿蜒在她更为苍白的手腕上。
沈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我是否够格知道答案
那个位置的疤,总是撩动思绪,让人难以遏制地想到……沈翊一直竭力按捺住内心的波澜,不愿意妄加揣测。他的目光数次掠过那道疤痕,他想听余初绾亲口说。
余初绾[笑着抬起左手]是说这道疤吗?
沈翊抿唇,看到余初绾神色如常,才点点头
余初绾不是自杀留下的,我是正儿八经过了政审的警察,还是心理顾问,我不会这么做的
余初绾是……
余初绾的呼吸渐渐沉重,她轻轻叹了口气
余初绾你够格知道答案,但我还不想告诉你
余初绾沈翊,你好奇心太重了
余初绾偏过头去不看坐在床边的沈翊,她的语气很生硬,沈翊不自然地抓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余初绾不高兴了,他能感觉到
沈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沈翊抱歉,我不该问
沈翊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懊恼。他放下水杯,玻璃杯底与床头柜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余初绾平常很少摘表,沈翊最初只认为余初绾是时间观念很强,后来关系更近了才发现她也是在遮掩这道伤痕
他不该因为好奇和所谓的关心而去试图揭开着层伤疤,他不该以为余初绾把伤痕露给他就是对他无礼追问的默许
余初绾转过头来,眼中的水光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余初绾沈警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沈翊注意到她故意用职务称呼拉开距离,心里像被细针刺了一下。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她颈后的枕头,指尖不小心擦过她散落的发丝,触感如丝绸般冰凉。
沈翊不是客气
沈翊是怕你疼
心疼是真的,作秀也是真的,沈翊知道自己长得一副好模样,每当他垂眼低头,委屈的模样都让人心软
更何况,余初绾那么喜欢他
余初绾盯着沈翊又长又密的睫毛出神,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对着沈翊舍不得说重话
余初绾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余初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故事,还没到可以讲的时候
余初绾会有那么一天,我会跟你坦诚相见
——————
自从上次淋雨后住进医院的那天起,余初绾便陷入了噩梦的纠缠。每当夜幕降临,那些纷乱而阴冷的画面便会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拉入深不见底的恐惧之中。
那天她站在窗前,看着自己在玻璃上雨珠里的倒影
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转过身,但进来的不是沈翊,而是一个捧着蓝色风信子的陌生护士。
“余小姐,有人送您花。”
余初绾看见花后有些应激地后退了一步,她皱着眉问
余初绾谁送的?
"没有留名字。"护士转身离开前补充道,"那个人只说您会喜欢。"
门关上后,余初绾警惕地走近那束花。风信子的香气过于浓烈,几乎让人窒息。她小心地拨开层层花瓣,看到了夹在花朵和花茎间的一个小纸包,她已然有预感那是什么
可当她颤抖着打开那张折叠的照片后,还是被吓到差点失声尖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恐惧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
余初绾踉跄后退,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浑身痉挛,左手腕上的疤灼烧般疼痛起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听见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桑榆,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桑榆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余初绾想说些什么,但视线却模糊了。她感到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桑榆的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风信子花和那张照片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余初绾是他……他找到我了……
桑榆把照片揉到手心里,紧紧抱住余初绾,感觉到她在她怀中颤抖得像片落叶。窗外雷声轰鸣,雨下得更大了。
余初绾的伤势尚未痊愈,大多数时候,她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然而,她却不敢让自己真正陷入睡眠,因为每次闭眼,那阴暗逼仄的小屋子便会浮现于脑海,还有那个披着人皮,如附骨之蛆的鬼。
沈翊和桑榆看在眼里,心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桑榆的生活被一场又一场的舞剧和商演填满,大部分时候都在剧团排练,偶尔还会去别的省市,她能来看余初绾的时间太少。
尽管刑警队的其他人会轮流前来值守,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沈翊陪护。每当余初绾陷入噩梦,他总是守在她的身旁。即便案件繁忙,他也会在深夜抽空赶到医院,坐在余初绾的病房里画像。
沈翊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外套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他的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显然已经连续工作了很久。
沈翊又做噩梦了?
沈翊怕冷气沾到余初绾身上,在门口就脱了外套,他走到床边坐下,将档案袋放到床头柜上
余初绾[摇摇头]就没睡
沈翊第二名受害者,今天下午在城西废弃工厂被发现。
沈翊从档案袋中取出一组照片
余初绾接过照片,专业素养让她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照片上的男性约二十岁左右,容貌清秀,面容安详地躺在水泥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但颈部有明显的淤痕。
沈翊他是上一起案件受害者的男友,两人死法一致,机械性窒息致死
余初绾对第一位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翊她的社会关系相当简单,唯一的好友大学去了新加坡,已经联系过了,明天回来
余初绾[点点头]我明天就办出院
沈翊[皱眉]别任性,初绾,你还没有痊愈
余初绾坐直身子摆摆手
余初绾已经不影响工作了,我出院之后要麻烦你照顾我,留在医院里也是做噩梦休息不好
余初绾不如去你家,也省得你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