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湾的冬天不算冷，但风很大，祝好裹紧身上的大衣，钻进车里。

“等你玩几天，过几天回国吧”，江许生打开车里的暖风，盯着按扭发呆。

“江许生，”祝好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着急让我走?”

[咔一-]

江许生摸出烟盒，抖着手替自己点上。

浓雾般的烟圈从淡红的嘴唇里弹出，他深吸了口，嗓子有些发哑。

“舍不得啊…”

祝好的眼圈泛红，她缩起脖子，脸蛋蹭在柔软的大衣里子上，鼻腔间都充斥着柜子花的皂液味，这是江许生的衣服，都是他的味道。

车内的烟草味消散了不少，车窗被压下条缝，周遭的空气流通起来。

“我拿到了米维亚公司的入职 offter”

江许生看了她一眼，按灭吸了半根的烟。

“不行，回国读博去。”

“我不回国…”祝好闭上眼，阻断了从眼底升上来的水雾。

“江许生…”带着哭腔的嗓音像在哀求他。

“别把我推开…”祝好的声音还是那么软糯，一字一字挠着江许生的心脏。

江许生的嘴唇抖了抖，哄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发动了车子，发动机的响声代替了无端的沉默。

祝好有些崩溃，靠在车座后背上，仰头盯着天窗无言再说。

泪珠无声地从眼角滚落，泪湿了大衣领子。

江城大学的博士生录取通知书两个月前发来，江城大学，他们的母校。

如果她走了，江许生留在塞纳湾，两人异地。

祝好不敢想，这段感情他们苦心经营，这是相伴的第八个年头，月亮能带去她的思念吗?

塞纳湾的月亮这么大，他们能看到同一个月亮。

可月亮不能说话，隔着薄薄的手机屏幕，江许生会和她什么都倾述吗?

塞纳湾太小了，祝好的心里一阵发酸，太小，小到不能同时留下他们两人……

祝好想念起了他们的第一年。

江城的初秋来得早，木叶打着悠儿地从树上落下，在路上铺了薄薄一层。

祝好是从海边滨城转来的。

从小长在海边的江城人，因为祝父的工作调动，祝好不得不回到小时候记忆中的老家，阔别待了五年的学校，今天是她入学的第一天。

成绩优异的她毫无疑问进了育景中学的尖子班，得知这个消息，祝好的心里没有太大波斓，直到站上讲台做起自我介绍，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祝好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不说从小拨尖的成绩，但凭她的气质，也能让祝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祝好的个子不算高，但比例却恰到好处，青春期已经发育的女孩即使套宽大的校服也挡不住身体的凹凸有致，脸蛋白嫩，杏眼粉唇，一脸淡薄的看着台下，她的自我介绍吸引了全班人，只有角落里的江许生从未抬头。

祝好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江许生，祝好心里默道。

她提前了解了即将进入的学校，听说了尖子班有个脾气古怪的好学生，喜欢独自坐在角落学习，就是江许生。

江许生不是刻意疏离别人，但他确实自诗清高，不太爱和其他人交流。

祝好带着欣赏的意味，坐到了江许生旁边，默默关注他。

江许生确实很专注。

他可以整个下午都不离开自己的位上写试卷，反反复复重新做，直到完全理解吃透。

祝好有时会问他不太理解的知识点，作为刚转来的新同学，整个班里没有一个相识的人，就算是江许生，也无法拒绝。

江许生的声音并不低沉，反而是很清冷的薄荷音，每次祝好听他讲话，心里都是莫名的轻松，这种从心底窜上来的酥麻感，一点点试探着她青春的萌动。

祝好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只认为这是自己对江许生的一种欣赏。

优秀的人或许磁场都是相近的，没由来的吸引是两个人灵魂深处的共鸣。

江许生尽管在校内是公认的古怪，可架不住人长得好看。

看脸的时代，皮囊是重要的。

江许生有187的个子，身高腿长，哪怕坐在角落里也是引人驻足的存在。

祝好就喜欢看他，讲题时江许生总微微皱眉，眼角微勾，鼻头挺翘，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勾勒出这张脸的轮廓，眼角还有两颗小痣，正对着祝好那面。

祝好盯着两颗小痣，总觉得江许生很是妩媚。

江许生的嘴唇一张一合，面部肌肉被牵动，她觉得是那两颗小痣在说话。

江许生不是没有发现祝好在看他。

只是女孩的眸子太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江许生忍着将手掌盖在她双眼上的冲动，他不想理会，可次数多了，江许生也忍不住关注女孩的一举一动，毕竟她真得很耀眼。

祝好作为开学第一个月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女孩毫不怯场，像进入了自己的舒适区，自信的玫瑰在台上肆意散发着芬芳，总要吸引着大批飞来的蜜蜂。

祝好在学校出了名。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