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头巴脑的客气话咱就不多说了为香柰惠老师干杯!”
宇髓天元起了个头,众人都端起酒杯相互碰杯。
这家居酒屋离宇髓等人工作的鬼灭学园走路不过十分钟。虽然今天才周四,居酒屋里已然是醉鬼遍地了。
“我叫蝴蝶香柰惠。此番重回母校担任生物教师,倍感亲切。虽然尚不成器,还望各位多加教育,鞭策指导。”
香柰惠静静地低下头。她那姿态着实惹人怜爱,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发出感叹。香柰惠曾是鬼灭学园的传说级人物。她的妹妹们也是受众多男性憧憬追捧的美少女。而香柰惠还在鬼灭学园就读之时,不仅男生,连女生都十分崇敬并且喜欢她。其受欢迎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发指。(估计今后一段时间里,男性们都不得安生啊。)
宇髓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不仅是男性教师,连女性教师都被香柰惠的一举一动蛊惑,露出痴迷的表情。实际上,在昨天的晨会时香柰惠做了任职自我介绍,当场就引发了一场大混乱。特别是某位风纪委员异常亢奋,所有人都因为他刺耳的尖叫而掩住了耳朵。某体育老师对他挥出重拳之后,他的两个好友赶紧冲过来回收了他。
(而与那名风纪委员不同……宇髓扫了一眼同桌的各位教师。历史老师炼狱杏寿郎不怎么喝酒,反而一头埋进红薯饭里狼吞虎咽。数学老师不死川实弥则像喝水一般吨吨吨地喝着酒,手里还拿着手机针对弟弟的数学成绩展开了一番说教。宇髓从内心深处同情手机的另一端的少年--估计正板正地跪坐着听训,瑟瑟发抖抖的弟弟。
一年级笋组的班主任是悲鸣屿行冥。香柰惠还在上学时就是他的学生,如今悲鸣屿仍是以一副教师的口吻同香柰惠说话。而体育老师兼风纪委员顾问的富冈义勇则自顾自地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富冈一言不发并非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而是因为他无法做到一边吃饭一边讲话。宇髓简直要怀疑这群男人是不是千年老僧了。另一方面,宇髓也能理解为什么要把这群人和香柰惠安排在一张桌子上在这一群我行我素的同事里,担任起活跃气氛聊天的只能是宇髓了。
而香柰惠则是一名非常好的听众。无论什么话题她都听得很开心,并且会给出回应。可是在宇髓说到最近学生之间流传的怪谈时,香柰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生物室里奇怪的陶壶,还有在廊下爬行的老人吗……”香柰惠托着形状姣好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宇髓见状开玩笑道:““哦?香柰惠老师很怕鬼故事吗?
然而香柰惠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并不,非要说的话,应该算喜欢。
紧接着香柰惠的表情恢复了严肃,她说:既然学生们受到了伤害,那当老师的不能坐视不管。”
“我全力同意!!香柰惠老师说得对!!”
刚刚还心无旁骛地吃着红薯饭的炼狱猛然睁大双眼,把头从碗里抬起来:“既然学生们受到了伤害,我炼狱杏寿郎就不能不闻不问!”
'你还是闭嘴吃你的红薯饭去吧。“事不宜迟,明天晚上咱们就去生物室和走廊里巡逻去!宇髓!你说怎么样!为什么要扯上我啊,谁要去巡逻啊。'守护校园的和平是我们当老师的义务啊!
望着干劲十足的好友,宇髓深感疲惫这种时候的炼狱简直是太难搞了。就在宇髓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劝好友放弃夜巡的想法时,香柰惠举起了一只手:“如果方便的话,能带我一起夜巡吗?”
“啥?不是,我可不去啊?”
“拜托您了。我一定会成为二人的助力的。”
“不都说了我不去吗。'大家一起来保护咱们的学生吧!!是吧,字髓!!”
宇髓简直想要抱住自己的头了。这群人真是无法沟通。炼狱我行我素惯了,没想到连香柰惠都不听人话。
更重要的是,当宇髓被两双干净透彻的眼睛凝视时,内心隐隐有些躁动。(赶紧搞完赶紧解散就行了。)反正夜巡也巡不出个啥玩意。在校园里转悠个一小时,他们就会放弃了吧。“行吧行吧。明天晚上23点,在校门口集合。
“好!”
“谢谢您。”
炼狱和香柰惠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宇髓一脸应付了事地说了句“好,好。”说完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悲鸣屿。事到如今,再拉一个同行者吧。
“悲鸣屿老师也肯定会去吧?”
“夜巡啊……”
悲鸣屿猿臂狼腰,一身健硕的肌肉,却动不动就流泪。他放下装着热酒的小酒杯,泪水涟涟地说:“我很想说我会参加……可是事不凑巧,我明天要出差,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我就不参与了,抱歉。”
“什么啊,赶得真不巧。--不死川,你呢?”宇髓把视线移向坐在悲鸣屿右侧的不死川。不死川刚结束了和弟弟的通话。他放下手机,透过长长的刘海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这面。
“啥?”
不死川即使是在上课时也敞着衬衫且不系领带。他一脸凶神恶煞,小孩子只要接近他就会被吓得哇哇大哭。不死川的讲话方式也十分粗暴,不过对待老人和女性倒是很温柔。除了不得不和死对头富冈接触时,以及被别人嘲笑他最喜欢的数学之外,算是个非常有常识的人。
但是就是死活不肯把衬衫的扣子系好,绝对不可能系好,哪怕是婚丧嫁娶这种场合他都敞着胸。
“你打电话时候听到我们讲话了吧?”
“明天我们要去学校夜巡。”
“抱歉,去不了。”
“什么?为啥啊,去见女的?“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个德行啊。不死川不屑地砸了咂舌,硬邦邦地解释道:“周五晚上我妈八成要加班到很晚。”
所以不死川是要去单位接他母亲吗?还是为了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所以才要早点回家?
不死川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候就过世了。他的母亲呕心沥血一手拉扯大了七个孩子。所以不死川很体贴他的母亲,同时也十分顾家。
“你还真是个居家好哥哥啊。“闭嘴。”
被宇髓调笑了的不死川把头扭向了一边。其他人都用温暖的眼神看着他,“--喂,富冈。
宇髓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富冈。至今为止尚未开过口的富冈咽下嘴里的饭菜犹豫道:“…·我…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就来吧。也许是因为喝醉了,宇髓看着比往常更加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同事烦得不行直接截断了话头。正巧此时店员端上来了堆成小山的一大盘子炸鸡翅和炸章鱼,还有白萝卜炖鲑鱼。看到最喜欢的食物,一直安安静静的富冈,双眸突然亮了。
“喝酒吧。”
宇髓说着,往小酒杯里倒了酒,少言寡语的同事沉默地点了点头,再度开始了自斟自酌。
香柰惠的欢迎会一直持续到过了零点第二天,大部分老师都因为宿醉和睡眠不足而一脸憔悴地站在讲台上。--时间到了约定好的23点。
“好冷…没想到夜晚居然这么冷啊。”
宇髓因为夜里的冷风而缩起了身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得这么早,现在校门口只有他一个人。冷是一个问题,昨夜未能散尽的酒气也是一个问题。而且,他好困。
为了缓解这份困倦,宇髓嘎吱嘎吱地咀嚼着口香糖,戳着手机上的 APP。“抱歉,我来晚了。'你也来得太晚了吧,富-宇髓转过身,只见富冈高高挥舞着一只手,灿烂的笑容简直能照亮夜色。宇髓吹起来的口香糖泡泡啪的一声爆炸了。
富冈跑到宇髓面前,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末了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其他人都还没来呀。虽然已经是六月了,可是夜晚还是很冷啊。幸好没让香柰惠老师等咱们。”
“啊,宇髓老师你不冷吗?如果不介意的话,穿我的运动衫吧。”
“你丫是谁啊!!”宇髓总算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富冈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呆呆地眨了眨眼。
“诶?你问我是谁……我是富冈义勇啊?”
“什么叫'我是富冈义勇啊?’。我认识的富冈义勇才不是你这种爽朗的家伙。他是个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阴沉不爱说话为人冷漠的男人啊。”
“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宇髓老师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待我的。”
”是说'宇髓老师’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我还从来没被你这么客气地称呼过吧。”
宇髓抖得更厉害了,还因为过于恶心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说起来,昨天欢迎会上富冈吃的白萝卜炖鲑鱼里似乎放了奇怪的蘑菇。店员道歉说是在做菜时不小心混进去的。该不会是因为吃了那个蘑菇富冈才会这么反常吧。就在宇髓默默猜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耳畔传来了炼狱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那啥,炼狱啊,你来得正好--”宇髓调转身子看向炼狱,一抬眼就看到炼狱身后背着的巨大无比的登山包。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你丫……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这个登山包是怎么回事啊。”
“千寿郎很担心我,于是把家里的盐都给我带上了。”
“背包里面全是盐!?你家到底有多少盐啊。”
“粗盐、食用盐、还有岩盐!还带了盐煎饼!!”
“带盐煎饼有个屁用啊?用来吃吗--等下,你手里那块岩盐也太大了吧简直有婴儿那么大啊。”
“真的唉,这么大的岩盐是从哪里买的呀。”
富冈从无精打采的宇髓身边探出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炼狱。
“话说回来,千寿郎可真是懂得照顾哥哥的好弟弟呀。我家只有姐姐,没有比我小的孩子。好羡慕他呀。”
宇髓听到富冈这欢快的语调才想起来刚刚还没处理的问题。他拍了拍炼狱的肩膀说道:“炼狱,富冈他不太对劲。”
炼狱一脸不解地重复道:“富冈?”
富冈有些困扰地说道:“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儿啊。”然后又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宇髓的肩。他这幅模样,跟个小孩子似的。富冈把视线从宇髓身上移向炼狱,说道:“他这人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这副德行你也好好管管他嘛。”
(你这种说话方式就已经很奇特了好吗。“他这人”是什么鬼,我和你关系很好?)
宇髓烦躁地看着炼狱。然而他的同事并没有认可宇髓的想法说一句:“确实很反常啊!!”,反而问宇髓:“他哪里反常了?”
“啥?不是……就算你问我……”
宇髓完全没料到炼狱竟然会这么问他,一时哽住了。好友直率的目光里不带一丝心虚。
“你说富冈不对劲儿,那他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儿?”
难道在炼狱看来,现在的富冈就是他眼中真正的富冈吗?这个单纯明朗又帅气的体育老师…·
(居然问我哪里反常,哪里都反常好吗。从头到尾就没有对劲的地方啊。)宇髓突然很觉得不死川实弥没来真是太遗憾了。炼狱这个人脑子比较直,不会想太多。如果是不死川的话,应该可以给出宇髓他期待的反应吧。
就在宇髓想东想西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对的吗?
(说起来,富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因为炼狱过于坦荡地表示他不觉得富冈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搞得宇髓产生了类似完形崩溃的感觉。
富冈。富冈义勇。往常的富冈-
想着想着宇髓也没了自信。宇髓脑海里无数个富冈的脸孔转来转去,终于脑海深处传来嗡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掉了。
(啊,怎样都好。)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要为了富冈的事思来想去啊。
(都是错觉,都是错觉。)
就在宇髓觉得自己在犯傻的时候,香奈惠到了。真是赶的早不如赶得巧,一行人开始了校内夜巡。
几个人推开校门,向着教学楼走去。夜色下的校园一片昏暗,仿佛是从未见过的建筑物……
“嗯,好黑。”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这场景像试胆大会一样,令人兴奋。
“香奈惠老师,注意脚下。”
“嗯,谢谢提醒。”
漆黑的走廊里,拿着手电筒的炼狱和开着手机手电筒的宇髓走在前面,叶枝和富冈走在他们后面。
先去看看生物室的陶壶吧。因为不能确定在楼道里爬来爬去的老人现在在哪里,所以一行人决定先去探查位置明确的陶壶。
“嗯!确实,从里面飞出一个老人的陶壶在生物室里爬来爬去是吧!?”
“你不要把两个故事搅合在一起行不行。”
“本来就猎奇的故事被这么一说更闹心了。”
宇髓一边走,一边整理听到的关于两个故事的传闻。
首先是陶壶里的妖怪
一只眼睛三张嘴,长着一堆手。
如果被这只妖怪看见了,就要听他
没完没了地秀优越感。如果无视了他莫名其妙的炫耀,就会被他用一堆手挠痒痒。绝对是单身(这份证言来自某位非常喜欢傀儡的少年)。
仔细看的话,陶壶左右不太对称,可如果指出这个问题,妖怪就勃然大怒满口脏话。
声称自己是艺术家其实品味稀烂无比。
关于在走廊里爬来爬去的妖怪--’一边哭泣一边在校园的走廊里爬来爬去。
总是抱怨个不停。
乍看是个穿着和服的老人,仔细一瞧能看到他头上有两只角嘴里还有两颗尖牙,怎么看都不是人类。
看到身型比自己矮小的人就冲上去攻击并且偷走他们的东西。
打算攻击名叫时透的初中生反而被暴揍一顿。脑袋上因为挨了时透一脚所以肿了个大包。
“再听一遍觉得这妖怪也真够丢脸的。”
宇髓叹了口气。
无论是秀优越感还是挠痒痒,还有偷东西,这种危害都是人类也能做到的事。除了有些恶心的外表之外就只是个烦人的家伙罢了。而且在走廊爬来爬去的妖怪还被中学生给打败了。实话实说,宇髓觉得这俩妖怪真令人无语。
宇髓本来就不多的干劲儿如今更是所剩无几。
然而和没有干劲儿的宇髓相反,炼狱少见地发怒了:“不可饶恕!!不能欺负他人!!”
那个,话虽如此……”热血历史教师高声宣言道:“无论何人,但凡会伤害到学生,我炼狱杏寿郎绝对会施与惩罚!!”
仿佛是要与他的宣言抗衡一样,逼仄的走廊尽头传来刺耳的声响。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滋啦滋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廊上爬行。还时不时混杂着抽泣声,和苍老沙哑的询问。
“老夫没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我·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
充满怨恨地声音仍在絮絮低语。
“没有任何过老夫没错…错……错的是这只手……为何,所有啊啊……好人都觉得是老夫的错·恨好恨……这个世上尽是欺凌弱小的极恶之徒……”
宇髓停下脚步把手机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灯光尽头,长着两只角皮肤皲裂的老人疯狂地颤抖着。穿得很有年代感的老人,乍看之下像是个人类,仔细看的话只觉得无处不像妖怪。他整个额头都鼓了起来,应该就是被那个名叫时透的中学殴打所致吧。
开玩笑的吧。居然真的有妖(怪啊……)
宇髓本以为这只是学生编造的鬼故事罢了,没曾想这妖怪居然真的存在:事出突然,宇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人类的话宇髓二话不说上手暴揍完事走人就行了。
可是对方是妖怪,宇髓不觉得能靠拳头消灭他。
“喂,炼 狱,总 之 先撒 盐,快 点,撒把盐。”
宇髓说着往身侧一看,却并没有看见同事的身影。
“嗯?这家伙去哪儿了……哈?宇髓看见炼狱径直向前走去,直至从妖怪身侧经过也没有停下脚步,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这家伙在干嘛啊。难道是过于害怕以至于选择视而不见吗?不对不对,炼狱不是这样的人啊。)
宇髓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认识炼狱了他还从未见过炼狱害怕过什么。
再说了,他刚刚还放言要为了学生惩罚妖怪。
(这算啥,难道他有什么作战方案?但是他也不像是会拟定作战方案的人啊?在陷入了混乱思考的宇髓身后,香奈惠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宇髓这才想起她也在场。
宇髓想,看到如此瘆人的场景她应该很害怕吧,于是开口关心新上任的女教师:“香奈惠老师,你没事吧?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抓住我--’
宇髓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香奈惠脸上毫无惧色。
美丽的生物老师从宇髓身旁走过,静静地与老妖怪对峙。空气中传来叶枝清亮的声音:“临、兵、斗、者、皆--”
吟唱完九字真言,香奈惠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符咒,对着老人的脑袋甩了过去。
符咒贴在妖怪鼓起来的脑门上,他的身体上霎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阿啊啊啊啊啊啊!!!!!!!!老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妖怪的身体在火光中逐渐融化成一滩灰烬,最终,连这滩灰烬都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回荡着难以言述的沉默。你…”
“已经处理完了哦。
“啊!”
发出凄惨尖叫的并非是宇髓,而是富冈。
富冈踮着小碎步快速从香奈惠身侧退开。
“好了,我们接着走吧。”香奈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催促着同伴,宇髓实在忍不住,问道:“刚才--”
“怎么了?
香奈惠带着如天仙一般美丽的笑容回头看着宇髓。她的声音和平常别无二致,温柔沉静。她的言谈举止依日很随和可亲可宇髓却觉得她在警告自己什么都不要问,于是只好把剩余的话咽在肚子里。对露出这种态度的女人最好不要接着往下问。
这是从宇髓以往的经验教训里总结出来的真理。
“怎么了!?赶快去生物室吧!!”走在前面的炼狱总算注意到同伴们都没有跟上来,站在走廊尽头充满活力地冲着宇髓他们挥手。
炼狱的言行举止倒是没什么问题,不如说根本是太过正常了反而显得异常。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宇髓满心疑惑,跟着意气风发的同事一起往生物室走。
富冈跟在宇髓身后一路小跑。他看上去格外害怕叶枝,不断地回头确认着自己和香奈惠的距离。
怕成那个德行,简直像下一秒就要抓着宇髓的手腕不放开了。
(喂喂……至于怕成这样吗?)富冈的举动也很异常
他原来是这么胆小人吗?--然而宇髓本来就不太了解富冈于是干脆放弃了思考。
而且不知为何,宇髓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气侵扰着自己,而且身体分外疲倦赶紧处理完去吃拉面吧。宇髓这么想着,稍稍加快了脚步。
生物室门口。
宇髓回头问叶枝:“香奈惠老师,你在生物室看到过奇怪的陶壶吗?”
'没有……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宇髓的错觉,他总觉得香奈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挺可惜的。虽然宇髓很在意叶枝的语气,不过身为生物老师的香奈惠都没见过的话,也就是说陶壶有可能不是一直都在生物室里。
“难道还会移动?一个陶壶?怎么可能--’
宇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开了生物室的门。
香奈惠温柔地提醒同伴:“里面很黑,还请各位务必小心。”
富冈立刻发出一声失礼的尖叫。室内拉着黑幕窗帘,确实是比其他教室和走廊更加昏暗。不过宇髓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传闻中的陶壶。
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生物从陶壶的壶口里幽幽飘出,那场景有些类似恶心版的神灯里飘出神灵。即使是美术教师宇髓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异常的超现实。
“这可真是,不知各位愚蠢的教师大驾光临,找我玉壶有何贵干呢?嘻嘻。”
自称玉壶的这个妖怪许是太过无聊见到宇髓他们进入教室,立马带着兴奋又猥琐的笑容审视着他们,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
“哼。万万没想到聚集过来的全都是审美奇差无比的一群猴子们。算了,也能凑合吧。”
宇髓皱眉一脸嫌弃:“……;这玩意儿的烦人程度和恶心程度更胜传言啊。”
炼狱闻言大喊一声:“你说啥!?陶壶妖怪现身了吗!?在哪儿!?”
“你还问我在哪儿,不就在我们面前吗。”
“嗯!?在哪儿!?”
炼狱举着岩盐,往反方向看去。
“在窗帘后面吗!?是躲在窗帘后面了吗!?”
“不是,都说了就在你眼前啊。你怎么回事儿,从刚才起就在搞什么啊。”
香奈惠凑近皱着眉头的宇髓,在他耳边低声道:“宇髓老师,炼狱老师看不到那个妖怪。”
“你说啥?这妖怪还不够明显吗?”
“偶尔会有这样的人。过于乐观且浑身充满了能量的人,或者迟钝到极致的人就看不见这些东西。”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叶枝说得有些艰难。
超级乐观且充满能量,并且迟钝到极致-
简直就是为他这个同事量身定做的词语啊。
宇髓想到炼狱刚才那些难以理解的行为,顿时悟了。宇髓舒展开眉头说道:“难道刚才他也没看那个老头-
“是的,我想炼狱老师应该没有看见:并且也听不到声音……”
就在宇髓和香奈惠说话的时候,炼狱正在搜寻生物室内部,寻找给学生们添麻烦的妖怪。
“别躲了赶快出来!!堂堂正正一决胜负吧!!”
这可真是,连脑子里都灌满了肌肉的宵小之徒,竟然看不到我的美貌,到底是有多迟钝啊。
玉壶露出阴险的笑容,看上去是被气得不轻。
宇髓看了只觉得烦心,于是对炼狱说:“炼狱,他在黑板右面,就是水槽附近。这样啊!!了解!!”
炼狱气势十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握着岩盐的胳膊抡了个一圈。
接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岩盐嵌入了黑板里。“呀…”
带着傻气的悲鸣从玉壶的三张嘴里泄露出来。
“宇髓,怎么样了!?打中了吗!?”
遗憾的是,巨大的岩盐从距离玉壶几厘米之处擦身而过
然而玉壶还是被吓得脸色发青不敢言语,最终竟躲回陶壶里了。
就像是在等着这一刻一般,香奈惠靠近陶壶,啪地往壶口贴了一张符咒。然后夸奖炼狱:“干得好。”
多亏了了炼狱老师,今后学生们再也不用忍受他无止尽的秀优越和停不下来的谩骂了。也不用被挠痒痒了。”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看见叶枝开心地拍着手,炼狱也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这家伙……居然靠物理方法击退了妖怪。)
宇髓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的同事。
“宇髓,怎么了吗?”
“没事。”
宇髓错开视线,不意与脸色好似白纸一般苍白的富冈对视了。宇髓被他宛如死人一般的脸色吓了一跳。
“富冈,你,还好吗?”
'还、还好啊。宇髓老师,那个……就是炼狱老师从各种意义上都太厉害了,我有点吃惊罢了……哈……哈哈哈。”
富冈勉强笑了一下,然而他的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嘴也闭不上,还浑身冷汗直流。怎么看怎么不好。
“接下来去处理走廊里的妖怪吧!!”赶早不赶晚,炼狱从生物室冲了出去。
他还不知道那个妖怪已经被香奈惠消灭了。就在宇髓想要告诉炼狱发生了什么时听见教室外的炼狱大吼一声:“找到了!“在楼上!!’“啥?他刚刚已经被叶枝老师宇髓刚回到走廊里,就看见炼狱一步跨越六个台阶,从生物室隔壁的楼梯向楼上奔去。
“我不是都说了那个妖怪已经被香奈惠老师解决了吗。”
宇髓回过头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香奈惠确认情况。香奈惠一脸困惑:“……不过我也听到楼上有声音。”
楼上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走路声。
“也许是小偷吧。”
“不可能,哪有小偷走路会发出这么蠢的脚步声。”
再说了,这里可是学校,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断言没有小偷会偷学校的东西。宇髓听说前几天有个高中把电脑都换成了最新式的,结果全部被偷走了。
难道真的是小偷?宇髓这么想着,追着炼狱上了楼。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小偷。“你们几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熟悉的面孔,宇髓挑起了眉毛。--是灶门炭治郎、我妻善逸,还有嘴平伊之助。
三个人都是宇髓担任队长的乐队Highcollar Bancollar Democracy的成员。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想要帮助害怕的低年级的学生,才打算靠自己去处理妖怪?”
面对炼狱的质问,炭治郎代表其他两人鼓起勇气回答:“是的。”炭治郎臊眉搭眼,十分沮丧地解释道:“我妹妹和她朋友们都很害怕,所以我想为她们做点什么。于是炭治郎就去找他的两个好友商量,两人二话不说立马答应帮忙。
“老子才不可能输给妖怪!!绝对,会赢!”
伊之助挺着胸膛,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毕竟俺可是老大啊,怎么能让小弟们遇见危险。
他这姑且也算是动机纯粹吧炼狱把视线移向最后一人。善逸一脸慌张,整个人都绷紧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守护校园的和平。”
“得了吧,说实话。”
宇髓立马戳破了他的谎言。善逸睁开双眼,鼻孔大张,喋喋不休地说道:“当然是因为如果我能解决掉让女孩子们害怕的妖怪,就肯定会变得很受欢迎!明年我势必要得到情人节巧克力!!’
说完善逸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霎时脸色一白。
宇髓嗤笑一声:“不打自招。只有这家伙动机不纯。”
'你刚才那个完全是诱导发言!!是靠不正当方法强迫我坦白!你个卑鄙小人!!
'哪里算诱导了。不全都是你自己招的吗。你个智障。”宇髓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闹腾个不停的善逸,问炼狱:“这几个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炼狱嗯了一声,看向三人。炭治郎羞愧地缩起了身子,伊之助则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善逸抱着他在夜色中仍旧显眼的金发哀嚎:“不是啊……不是的。
'先不说黄毛少年的目的有问题,你们几个为了其他学生着想的心情值得称赞。不过,无论什么理由,这个时间带还擅自躲在校园里是不对的。
就在炼狱以老师的身份教育炭治郎三人时,伊之助掏着耳朵反驳道:“才不是擅自。”
宇髓疑惑地看着伊之助。炭治郎为了维护伊之助,张口说道:“其实我们也觉得半夜呆在校园里属于非法入侵,是不对的,所以就和富冈老师商量了一下,希望他能和我们一起。不过富冈老师现在去厕所了。”
宇髓听完短促地笑了一下。先不说善逸,宇髓没料到炭治郎和伊之助竟然也会为了逃避惩罚撒谎。撒谎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喂,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话大可不必,富冈他明明--’
宇髓说着向后看去,然而身后并没有同事的身影。
“富冈?
难道他还在楼下吗?说起来,刚刚富冈的脸色非常差啊。宇髓这么想着探头看向楼下。
“你找我?”
伴随着冷淡的声音,富冈从男厕所里走了出来。
“你……嗯?你刚刚在厕所?”
“嗯。"
“不不不,我可不会被你骗了。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
“没有。”
“不是,在一起的吧。我们约在23点在校门口集合……是吧?
因为双方各执一词而开始烦躁的宇髓转过头向炼狱确认情况。然而炼狱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宇髓问道:“你在说什么啊?宇髓。富冈昨晚就说了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
“啥?”
'没想到他是和学生们约好了。富冈也是,当时你直说不就行了,怎么这么见外啊。”
“抱歉。”富冈小声道歉:“昨天被白萝卜炖鲑鱼吸走了注意力。
眼前这个男人少言寡语且语调冷淡从他的眼神中永远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并且他毫无表情的脸孔简直和能乐面具一模一样。
无论怎么看,都是富冈义勇本人。(那刚才那个……一直陪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啊?)
"宇髓,你今天很奇怪啊?总是在自言自语,而且还总是提及不在现场的富冈说他很奇怪。”
(自言自语?不在现场?)
“你脸色很差啊,是感冒了吗?富冈你看呢?”
'确实,脸色很差。”
(说起来,这家伙……)
夜巡时候,炼狱就没有和富冈说过话甚至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香奈惠说,炼狱看不到非人之物。
也听不到声音。
也就是说--
“宇髓老师……”香奈惠一脸抱歉地看着他:“我本来以为他是没什么害处的幽灵,就想着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没想到他是个恶灵,十分憎恨有恋人的男性会化身为他们的熟人接近他们,然后依附在他们身上对他们下恶咒杀人。十分抱歉。”
接着,香奈惠露出了宛如娇花一般美丽的笑容说道:“不过刚才我已经降服他了!”
突然看向玻璃窗的宇髓哽住了。窗户里映出他凹陷的双颊、黑紫色的眼圈,和行将就木的脸色
宇髓感到一阵晕眩,直接昏了过去。
之后,宇髓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虽然在三个恋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之下,宇髓的情况有所好转,不过其他老师和学生都说他被鬼附身的后遗症尚未根除。炼狱和富冈也坚持认为他还是很奇怪叶枝也十分担心,偷偷递给他一叠符咒。而另一方面,深夜闯入校园的三人中只有善逸被要求写检讨。一个月后,无论如何都想要情人节巧克力的善逸拉着炭治郎搞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而这都是后话了。
顺带一提,被炼狱扔出去的岩盐至今仍嵌在生物室的黑板里。有人说此处汇聚了神秘的能量,也有人说并没有……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鬼灭学园也很和
平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