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收拾完厨房，又轻手轻脚地给沙发上的妈妈搭了条薄毯。月光顺着他的动作淌下来，在地毯上织出淡淡的影，像幅被时光浸软的水墨画。

马嘉祺"阿姨好像很喜欢听这出戏。”

他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声音轻得怕惊了谁。电视里的青衣正唱到动情处，拖长的调子绕着屋梁打了个转，落在我们之间的空隙里。

我往窗外瞥了眼，梧桐叶还在沙沙晃，像是在数着什么。

韩韵冉"她年轻时候总跟我姥姥去戏院，说这调子能让人心里静。"

话出口才觉出，原来这些琐碎的事，我竟还记得这样清。

马嘉祺没接话，只是从玻璃罐里又摸出颗糖，放在掌心转着玩。糖纸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他高三那年睫毛上的雪。

马嘉祺"刚才看阿姨咳嗽了两声”

他忽然抬头，眼底的光比刚才更亮些

马嘉祺"川贝梨汤得用老冰糖才够润，下次我带点过来。"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嘴里的陈皮糖还留着余味，混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梨香，像把钝钝的小锤，轻轻敲着心里最软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里的戏散了场，屏幕暗下去，映出窗外的月亮。马嘉祺起身要走，我送他到门口，他换鞋时，我忽然看见他白衬衫袖口卷着的地方，有块浅浅的疤﹣一是高三那年帮我搬书时，被楼梯扶手蹭破的，当时流了好多血，他却笑着说"这点伤，跟英雄救美比起来算什么"

韩韵冉"路上小心。"

我轻声说。

他转过身，手里还捏着玄关的灯绳，指尖悬在半空。

马嘉祺"明天……我能来送梨汤吗？"

他问得有点急，像怕被拒绝似的，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我点了点头。

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很多年前在教室后排偷偷塞给我糖时一模一样。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轻快的脚步声下楼，梧桐叶又沙沙响了阵，像是在替谁雀跃。

回到客厅时，妈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对着玻璃罐里的陈皮糖笑。"那孩子，从小就实诚。"她慢悠悠地说

妈妈"刚才在厨房，偷偷问我你现在还爱不爱喝梨汤呢。"

我走到窗边，看见马嘉祺的身影在月光里走远，白衬衫的银边越来越淡，像融进了夜色里。可空气里的梨香好像更浓了些，混着陈皮糖的甜，在屋子里慢慢淌，像要把那些藏了太久的时光，都泡得暖暖的、甜甜的。

玻璃罐里的糖还剩很多，我想，以后大概会越来越满吧。就像有些从未消失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带着一路的月光和甜，再也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