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崇曜帝轻按眉心，手中捏着一份答卷，微微蹙起眉，连连叹气。
顺德在一旁研磨，见这幅场景，揣摩着皇帝的心思，“陛下这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崇曜帝把手中的卷纸放在顺德面前，手指轻点：“你来看看这篇。”
顺德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也跟着听过不少科举的事，倒也懂了些许。他轻轻附身，观摩着面前的文字：“……保社稷久安，当行仁政。君爱民如子，民拥君如父。施仁政于天下，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又当崇礼义，正风俗。礼义者，国之四维。四维张，则国兴；四维不张，则国亡。以礼义导民，使民知荣辱，明善恶，风俗淳厚，社稷可安。
且需广开言路，纳谏如流。听民之呼声，察民之疾苦。君臣一心，上下同欲，共图富民强国之大业。”
顺德眸色亮了亮，正想出言赞美，目光扫及答卷上大大的“温皓”二字，心中又犯了难。如今正是扳倒温家的好时机，若此时温皓在科举中杀出重围，那么局势势必又会有很大的变动。他约莫着皇帝的想法，试探地说：“这文章好虽好，却……也有所不足之处。”
崇曜帝站起身冷笑一声：“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足？”
“这……奴才愚笨。”顺德肠子都快悔青了，他一个阉割之人，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着皇帝移至窗边。
“朕阅这数卷，温皓之言最佳，但这温家……不得不除。”崇曜帝看着窗外摇曳不停的梅花，鲜红的花色在白雪中衬得格外妖艳。
顺德低着头，他知道这时他是不该说话的。
“窗外的梅花，开得真艳啊！”崇曜帝忽然感慨道，“这还是当年阿念同朕一起种的，如今也已过去十年了……”
顺德适时出声：“念嫔会理解陛下的，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科举放榜之日眨眼即到，即使崇曜帝有万般无奈，也不得不承认，温皓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同温皓一同入朝觐见的还有身为武状元的柳卓。
柳卓乃兵部尚书次子，此次武举殿试拔得头筹。
殿外，温皓初见柳卓，只一眼，便撇开目光。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宜深交。
但柳卓确实是个心大的，主动上前来打个照面：“你就是温相之子温皓？”
不等人回复，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果真如传闻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倒也难怪京城女子多倾心于公子。”说着，他身子越靠越近，直到两人面前不足一拳距离。
温皓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表面维持着该有的温润有礼，心中早就骂了柳卓上百遍登徒子。
是时，殿内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宣文武状元觐见！”
柳卓退开一步，右手冲前方抬起，笑了一下：“温公子请。”
温皓客气的一颔首，跟在柳卓身后进殿，他现在很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初见之人会如此熟稔，不明白他到底是何居心。温皓摇摇头，想将这些思绪甩出，但一闭眼，面前总能浮现柳卓那深邃却含笑的眉眼，以致崇曜帝所嘱咐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很多。
约莫时辰差不多了，崇曜帝摆摆手：“卿皆为突破重围选拔所出，多余之言朕不欲再说，只望众卿以民为本，莫辜负朕的期望。”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温皓。
温皓自然是知道皇帝在点他，他不做回复，与柳卓一同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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